女人的大表哥的公子的儿子满周岁,酒席只摆了两桌,基本上就是家里人聚餐庆祝一下。我一人代表女人这边共三家去祝贺,这是迫不得已,另二家过不来,女人有更重要的事绊住走不开,只能我去。这种场合,我多少有点外人的感觉。
大表哥五十刚出头,还算是年轻的爹爹,我坐他这一桌。这一桌主要是他的兄弟姐妹等家人。主桌是主角的妈妈方的直亲等。
包间大屏幕上播放着小宝贝的照片集,一个个美好的、童真的、温馨的瞬间一闪一闪地在眼前跳跃,轻柔的音乐仿佛在心上荡漾着微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欢乐洋溢满室。
欢笑话语声渐渐掀起气浪,酒精也加入进来,在人不易觉察中把气氛推高。男人们开始一杯接一杯,大表哥也喝红了脸。喝着喝着他站起来去将小家伙抱起来,带着他玩起踩气球,“叭”的一声震动全场,“叭”又是一声,小家伙笑了,大伙更乐了。
散场前,大表哥问我:“再来点啤的。”众目睽睽下,我们又各吹了一瓶啤酒,爽快,人生得意须尽欢。来之前向他请假他坚决不同意,作为回报,举杯相邀我来者不拒。
散场时,大表哥的妈妈递给我两个橙子,老人家说:“拿着”,我只得接着,她冲我笑笑,就转身走了。
酒这物事,喝到一定程度,引起神经亢奋,又连带着头脑发热,所以得克制,不过,这回高兴,虽然喝了不少,头脑却越发清醒。
圆圆的、黄黄的、带着小绿帽子的两个橙子拿在手上,一丝凉意在手掌浸润开来,一瞬间,我清醒地想起另一个场景。
“拿着”,大爷追出门来说,递给我和发小一人一棵小树苗,转身走了。
祖祖辈辈造就了礼仪之邦,从小我们就在礼尚往来中熏陶着,农村的人情礼节更讲究人情、尺度、细节、气氛。
小时候过年互相拜年可算作对礼尚往来较完整的诠释。每次去拜年回家母亲都会问得很仔细,吃了什么,还有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也得看看回了些什么东西等等。
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做为礼节的“使者”,倒是现在的孩子们十足的逍遥。
那年我十岁左右(印象中还是小学生),与发小一起作为“使者”去同一个“家门”拜年,吃的也是桌席,和今天一样的喜庆热闹,走的时候也有老人送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时隔如此之久,在今天能想起来,我想是受特定的氛围所激发吧。
那回伸手接过的是一棵香橙树苗,是植物学意义上的香橙,果子不能食用的那种。回家后母亲笑着说:“这人真有意思”,父亲也笑着,在父亲的指导下我在庭院坝沿上栽下了它。
这棵树长大后年年挂果,我总是摘些下来放在枕头边,可香了。
这香味提神醒脑,加上这棵树是一棵比较特殊的礼物,又是我亲手栽种的。在后来的岁月中,时不时让我惦记起来。
让我遗憾的是相比开始一些年数的亲密接触,走出家门后,只剩一点点的念想延续至今,大多数时候它是存在于我的生活之外的。不过,反过来思考,遗憾也未尝不是一种美,每次想起来都倍觉亲切和珍贵。
对我来说,这棵礼节中的香橙树,超出了它本身的意义,它伴随了我的成长,也教会了我栽培成活了另一个生命,完成了生命之间相互成全的一个循环。
看着手上的两个橙子,我寻思着它们或许是从一棵香橙树上摘下来的,不仅如此,它们还可以吃。
我剥开一个掰开一半,不由分说放进大表哥的嘴里,我只是想送他点意想不到的礼物,他红着脸说:“好吃”,飞快地从我手上把另一半抢过去塞进了我嘴里,真应了那句来而不往非礼也。
小宝贝在他妈妈臂弯里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我们俩,滑嫩的脸上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把另一个递给了他,他伸出两只小手接了过去。
现在想到这一场景,仍然觉得橙子的味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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