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苔藓
紧紧抓住那块嶙峋的岩石
生命滥觞于一丝潮湿
还祈求几缕有力的阳光
让脊背染上点点绿意
如果干涸凝固了时间
那就把绿变成皲裂的意志
总会有几许凉风吹过
然后就是连缀生命的雨丝
即使有一天是萧瑟的秋季
让绿一点一点地枯死
那也不过是又一次再见
褐色的石上已刻下卵巢的印渍
当森林的叶子茂密
绿又重新开始
2、背着希望上路
背着希望上路
路老了，鞋老了，人也老了
希望也长了胡须
背也微微地驼
那捆希望也少了
少年一枝，青年一束
丢散在一路
苍老的时间
有时踉跄
就把最后的祈求
当成拐杖
眼睛昏花了
还可以做蜡烛
照照剩余的方向
有一天倒下了
就枕着同眠
黑泥中说说话
都不寂寞
如果一条蚯蚓经过
就转送给它
我无须牵挂
背着希望上路
权且领着生命散步
疲惫的时候
就扶一扶林间的风
已经不远了
应该是这条小径
3、影子的自述
在视线的子宫里，只要光线与物体接吻
我就诞生了，交合了光的精子，万物的卵
制造梦幻的面积，一袭鬼魅的薄纱
在长和宽的共和国里舞蹈，高度是什么东西
高高居于物体的表面，坚守永恒的卑贱
被鹰爪、豹蹄、皮靴践踏，坚韧从未破裂
光线像火柴，点燃黑色的火焰
风吹不动的灰烬，比尸体还僵硬的温度
如同哲学里的老子，甚至比老子还要淡泊
隐身幽深的林壑，像月亮无为而有为
虽然我不能堂而皇之站在法庭，向陪审团陈述
但我正直而真实的语言，未作过半个字的伪证
有时短暂，在女人拉开窗帘外晨曦的一瞬间
有时永恒，像一座峰峦、一片大海、一群星辰
生就是一朵灿烂的黑花，死不外乎一缕瞬间消逝的烟
在被生死之间生死，意义就变成赤裸的简单
偶尔做一片榕树的衣襟
偶尔做一片白云的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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