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五十多岁了,因为身体过于消瘦,脸上的皱纹活脱脱把她衬托成了六十多岁的小老太。但毕竟是农村人,常年的操劳带给她的不仅有苍老,还有农村人特有的强健,这强健让她有心力应付三个狗都嫌的孙子。儿子们把孩子交给李嫂李哥,心安理得的在外打拼,李嫂和李哥再一次在孩子窝里跟这些小崽子们斗智斗勇。
婚姻都是相似的,当一个婚姻里的女人娴熟恬静时,那么多数情况下这个家庭的男人担负了更多,同样的道理,当一个婚姻里的男人与世无争时,那么多数情况下这个家庭的女人就承担了更多。李哥就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时刻向别人昭告着他不像一个村夫。
而李嫂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成了家里那个泼辣能干的人,三个狗都嫌的孙子被她事无巨细的看管着,从吃喝拉撒到上学补习的接送,都是李嫂操持着。
但人的精力体力都是有限的,日复一日的操劳让李嫂疲惫不堪,再加上枕边人不是那么和谐的配合,李嫂终于承受不了了,在跟李哥吵了几句嘴后,愤而离家出走。
盛夏的午后,天气阴沉燥热,李嫂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既希望有人追来,也希望没人追来。
一次次的回头,一次次的失望,心也越来越凉。到最后,李嫂不再回头,发了恨的往前。
这条通往城里的路,李嫂在接送孙子时走了无数次,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拐角。但是,那又怎样,这些熟悉的事物没法接纳她,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汗水湿透了衣服,粘腻的感觉让李嫂心灰意冷:她无处可去。娘家哥哥生病,不能去让他们担心,姐姐和妹妹也都一大家子人,也不能给他们添乱,自己的小棉袄也有身孕,更不能去。世界这么大,城市这么繁华,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脸上汗水混合着泪水,一滴滴的落下,偶尔有人走过,李嫂都把头深深地埋下,她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泪水,更不想别人看穿她的无助。
一路躲闪着走到了公园旁,李嫂拐了进去,她需要找一个僻静静地方发泄一下,心里太堵了。
公园里人不多,李嫂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任泪水喷涌而下,她多想嚎啕大哭,让哭声带走自己的委屈,可是她不敢,她怕召开别人的温暖。很多时候,当温暖不是来自于自己想要的那个人的时候,这温暖就是一把刀,会刺的人更疼,她受不起这疼。
李嫂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感觉泪都流干了。
夜幕降临了,公园的人多了起来,到处是喜悦的热闹,李嫂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这里是幸福的地盘,她不属于这里。
李嫂起身离开,幽灵一样的游走在大街上,没有目标。街上的饭店热闹异常,饭菜的香味四处飘荡。李嫂不饿,可是她的孙子们应该饿了吧?不知道有没有饭吃?可是她不能回去,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即使无处可去也不能回去,她出来就是想要来自于他的温暖,不能就这么回去。
李嫂游荡到了医院旁边的一个小公园,这里人少,而且视野开阔,李嫂希望自己被看到。但是,等到了夜深人静,雷声阵阵,李嫂也没等到看见她的人。李嫂开始心慌,更多的是害怕,霓虹灯的光五颜六色,却不及家里白炽灯让人心安。
李嫂纠结再三,掏出手机开机,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女儿的哭声,女儿在电话里大声的哭着问:“妈妈你在哪?一家人都在找你,你吓死我了妈妈!”李嫂瞬间崩溃,她以为已经流干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她终于可以嚎啕的大哭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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