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再次来到这个城市,我一定不会贸然走进那个木屋,也更不会留意三号座的女孩。多么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来。
我原以为的幸福已随风而去
宁静的夜晚,墨黑般的星空。每个人都惊叹于月亮的形状,就如同水墨画中留白似的,墨水穿透了宣纸的每个角落。唯独留下那轮明月。
不同于众人对圆月的惊讶,我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巷子,听遍一件件家庭琐事。黑暗总是快人一步地笼罩大地。
“下雨啦”,稚嫩的童音像是要打破寂静。瓦片上集聚的水滴落在我冰冷的双手上,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早已积满了雨水,汽车驶过,肮脏的水洼奇迹地溅落出唯美的水花,只是无人欣赏着平平无奇的琐事。
风大一点了,雨小一点了。发梢上的水珠极不情愿地奔赴路面。
明明感觉不到雨了,可石阶旁的清溪溪面的涟漪从未停止出现,那可能只是鱼在竞相呼吸新鲜空气,想到这里,我渐渐慢下脚步,在雨水落在塑料棚顶的杂音中,我才真正明白:我一直极力想要逃离这般阴晦的环境。
藏匿于巷尾的某个角落,这是一家远离喧闹的咖啡店,区别于星巴克,它的确小得可怜。碧绿的青苔密集地布满整座木屋,凄冷的石砖推砌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我踮起脚尖,跳过一处处水洼,高于水面的石块上光滑的苔藓十分得意,着实让人心烦意乱。跨过一道浅浅的木制门槛,才算是进入我的世界,其实是逃离了抛弃我的世界。
窗台的一排吊兰,远看像极了一群安静的绿色精灵。在我的印象中,那群吊兰有些日子了,那一根根极长的茎叶在砖地上盘旋了好几圈。
“也没有时间打理它们,但顾客们说这些小东西很可爱,我也就随它们自由生长。”
话音未落,一杯热拿铁便制作好了。
说话的那位,便是端坐在木椅上的老人,他的年纪已全然刻在他沧桑的脸上。对于他的长相,就像是书法中的草书那般,不羁中有着些微柔和。
我还在仔细这回想着他的一切,他突然站起身,走出吧台,靠近窗户,用他粗糙的手轻抚着茎叶,并示意让我坐下
“很长时间没来了,是吧。”
他不愿用手扶起眼镜框,而是十分怪异地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极力躲开与他眼神交流,但我知道,一位老教师的眼神有多么可怕。
缓缓抬起头,才发现他看似整洁的衬衫已经历了时间的洗礼。仔细回想,这件衬衫在毕业那天还是那么洁白,整齐。
在这老屋中间有一棵“参天大树”,这看似幼稚的称呼,但当你真正仰望它的时候,才觉得现实的确如此。树皮上一条条深深的印痕,轻轻抚摸,好似某种巨人干枯龟裂的皮肤。
这棵古树见证了整座城市的发展,那隐藏于世人的巨大树根默默地扎根在木屋中。说来也是奇妙,这两种事物结合的效果,竟吸引了人们的观察与热议,于是,越多越多的人来这打卡拍照。古树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了话题中心。
毕竟是脱离现代的事物,一个月后,又只剩下木屋和古树相互惋惜,这附近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宁静。因为它们本来就归属于宁静。
每每踏入这木门槛,傻傻地认为自己“回家”了,倒不如说这是一种解脱。
是啊!对我来说,一个人的生活同样如此美妙。
我盯着杯中余留的残渣,但眼神中早已失去了光泽。现在端坐着的只是一副躯壳,我的思想早已冲出木屋,散落于我所达到的每一处地方。
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子了。对于家的一切突然挣脱大脑。
仔细回忆,我所看过的书籍、古诗,无不都以各种方式思念家乡。我低下头想起自己:那我是~
早早离开故土的我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这些年来,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自己吃饭、看病、娱乐。有时候我会反问自己,“这样的生活也太无趣了吧”,可我却无法找到其他更有意义的事。
“小子,想什么呢?”
一瞬间,我的思想仓促与躯壳交融,再次回到木屋,眼前的杯子消失了。
“老师,您习惯一个人生活吗?”
他摊开双手,缓缓收起毛巾,走出吧台,原本高昂的头朝向地面发愣。
“没有人会生来孤独,只有当你拥有过某样东西又失去后,才能真正体会何为孤独。我很羡慕你啊,一个独来独往的懵懂少年,没有一个人走进过你的世界,而你更不会贸然闯入别人的世界。”
我点了点头,但并未理解意思。
他看到我的表情后,也明白了这一点,只是叹了口气。
屋檐下的风铃翩然起舞,木门移开的瞬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这是一种奇妙的味道,区别于那浓郁得令人厌恶的香水味,初闻此味,淡淡清香掠过心脾,不住地想要细细回味时,微风却早早裹挟着香气散入大地——一位女子俯身走进木屋,她明亮的眸子驱散了集聚多时的乌云。
“看样子,外面不下雨了!”
“是啊。”
我没有在意老师的回应,因为我的目光从未脱离过那个女子。她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一袭白色连衣裙,轻落在石砖上。她很喜欢眺望窗外,但据我所知,窗外所谓的景色只是两座平常不过的江南瓦屋。
这是她突然回过头来。是的,她注意到我正在看着她,我强装镇定,双手不知所措地插在口袋中。可仅是她的一个微笑,便毫不费力地摧毁了我所有尴尬的掩饰,我立刻避开她的目光,佯装欣赏窗外“美景”。
打开书包,随意抽取一本书翻看。我傻傻地看着封面发呆,而我真正思考的是刚才那治愈的微笑,我反复回味着那张面庞,并不时偷偷望向她。尽力拼凑我脑中模糊不清的脸庞。
指针勤恳地转动着,秒钟经过每一个刻度的声音在愈加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这是我才缓过神来,急忙站起身来收拾好书包冲出木屋。
“这小子还是老样子。”
阴暗的糟糕天气一扫而光,阳光宛如一根根巨大透过民房,射在潮湿阴冷的墙角。望向天空,大片大片的白云聚拢成连衣裙的样子。
这是我在的城市,关在自己的世界,一个公开于世人而没有入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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