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二十里

红色的扩音喇叭绑在小货车的肩头、躺在葱堆的旁边，路的两侧，斜成45度角各自吆喝着自己售卖的货品，分贝扰人却很热闹。杀鸡的刀锋，划过脖颈之后直接扔进滚筒，噼哩噗噜几分钟后，客人直接拿走还在冒着热气的鲜肉。大集散后，一地鸡毛，一地鸡血，几只野狗清理战场。十元一碗的羊汤和六元的大酱饼挤在略显破旧的篷房里，呼呼的冒着香气，一地餐巾纸、一地锅碗瓢盆。墙上贴着塑封的微信二维码及支付宝二维码，像海尔兄弟。只有周末，这里才这样热闹一上午。出门抬眼望向西北400米，咖啡色的新楼群已验收交付，京牌冀排车纷至沓来，卷起一路尘土。围墙四角全方位监控设备保护着一方平安，围墙之外，严整的小学教室，依旧是平房，却不破败。想吃口安稳饭，有些艰难，但屯的北面，是灰色的楼群大军，列队完毕，只等一声令下。

“嗓子已经发炎了，先去验血吧。”老大夫皱着眉头敲几下键盘，打印出缴费单子。带孩子到医院看个发烧感冒，这是固定的套路，为了这个固定的仪式，从问诊到开单子不到3分钟的时间，他从上午9点来挂号，就已经没有希望了。只能预约下午的号，并一直等到下午15点，直至听到广播里喊孩子的名字。13:00开始放号取号，他已经经历了一场等待。他拿着单子再去排队交费，再去排队抽血，再等30分钟取化验单子，再回到诊室排队等前边刚刚进入打印仪式的家长及孩子。在这个封闭的循环系统里，耗去的是时间，炼出的是耐心。玻璃窗口看不见塑封的“海尔兄弟”，只有语速极快的生硬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