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说,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曾奇峰说,人活着是为了寻求与他人的链接。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写这篇文章就是为了和读者建立关系。
我们一直以为,值得我们苦苦追求一声的是自由。这真的是好大的一个误会。
两千多年前的月夜下,一人骑马飞驰而来,欲过寒溪。然而,不知为何溪水飞涨,无法渡河。正踟蹰间,另一人飞马而来,看到前边的人,立刻飞身下马,连滚带爬,抓住了他的马缰绳:“信,别任性了,咱回去啊。”
是的。这就是萧何月下追韩信的那一段。我经常忍不住做一个假设,如果这是突然有个好事的穿越者路过这里,告诉韩信:回去后,你会有波澜壮阔的人生,但最后会死在刘邦手里。
你说,小何还能拽住那马缰绳么?小信能保证不打死小何么?
其实,多数人都曾经面对过这个关于自由和价值的选择题:A、你被需要,但命运也将随波逐流,从此不再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B、得到自由,保全性命,但需要隔断与世界的链接,拒绝世界对自己的需要。
我一直觉得,当一个人不被世界需要,还能坦然活着,需要巨大的勇气。
我们曾经想方设法地和世界建立链接,以证明我们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人好好工作,成为一个团队“不可或缺”的骨干。有人干脆自己创业,成为创业故事里的主人公,精彩世界“不可或缺”的先进个人。有人无法靠实干产生影响力,就上蹿下跳,靠出位的言谈行为博关注。当最终,我们看到:亲人依赖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公司给我开薪水,是因为他们需要我;领导不放我,经常夸我,是因为他们需要我。
——这是多数人活着的底气。
总之,我们在现实世界里,靠与世界互动,发现被需要感。就像我们在手机上刷微博,刷微信,换取点击和评论。每一个点赞,都会成为我们继续活下去的微小动力。
2014年,我离开北京,回到家乡。此后自己的工作时紧时松。偶尔会有这样的时候:安静的下午,突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离开电脑,站在窗前。窗外是灿烂的阳光,洒满安静的世界。没有人催你要东西,没有人让你帮忙,没有人给你点赞和评论。
如果这个时候,你突然从地球消失。地球不会发觉。
恐惧油然而生,原来,离开别人的需要,你可能会开始怀疑自由的价值!
还好,这样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真没有人呼唤我,我就赶紧回到电脑旁骚扰下别人,恢复和世界的链接。
为自己而活——这个说来简单但如此艰难的目标,永远值得我们用一生努力。但自由与被需要之间的平衡,要把握好。如果心理还没强大到一定的境界,最好不要贸然拒绝世界的需要。
回到那个关于自由和价值的选择题,最终选择哪个答案,将取决于当事人的前世今生,取决于当事人的深层人格。
在两千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向小信和小何讲述了你所知道的所有汉初历史事件之后,正为自己即将改变历史的壮举感到兴奋。小信一脸感激地朝你走来,虽然你没看清楚他的剑是怎样穿过你的身体。但是,你听到他对你低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但,那又怎样?”
返途的马蹄声声,逐渐远去,敲打在你寂寞而正在衰竭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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