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钟书总和我一同承当,困难就不复困难;还有个阿瑗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所以我们仨是不寻常的遇合。
现在我们三个失散了。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剩下的这个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只能把我们一同生活的岁月,重温一遍,和他们再聚聚。
“嘤其鸣兮,求其友声。”友声可远在千里之外,可远在数十百年之后。钟书是坐冷板凳的,他的学问也是冷门。他曾和我说:“有名气就是多些不相知的人。”我们希望有几个知已,不求有名有声。
神仙煮白石,吃了久远不饿,多没趣呀,他不羡慕。但他作诗却说“忧卿烟火熏颜色,欲觅仙人辟方”。他在另一首诗里说:“鹅求四足鳖双裙”,我们却是从未吃过鹅和鳖。钟书笑我死心眼儿,作诗只是作诗而已。
每晨一大茶瓯的牛奶红茶成了他毕生戒不掉的嗜好。后来国内买不到印度`立普登'茶叶了,我们用三种上好的红茶叶掺和在一起替代:滇红取其香,湖红取苦,祁红取其色。
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作"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我们年轻不谙世故,但是最谙世故、最会做人的同样也遭非议。钟书和我就以此自解。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 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对于杨绛先生身处的那个时代不是很了解,只能从文章中的只字片语中猜测揣摩大概那个时代是不好做人的。但杨绛先生和钱钟书先生,还有女儿圆圆只求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仨人能在一起不分开就是幸福的,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生活就是圆满的。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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