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的气温可能升的缓慢一些,虽已进入五月,还要穿上长袖长裤,山下的樱花早已开放多时,而山上的梨花,苹果花才露出枝头,像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小心地打量周边的一切。
五一假期的时候,我在里口山路上跑步,发现路边枝枝叉叉上突然垂下一串串的骨朵,青青翠翠间露出了点点白裙,咦,那是什么,喔,是槐花,那些是槐花,周边的树也就是槐树了,只是在这个初夏的季节里,我竟没注意到它们,一直长在这片山林里。
说起了槐花,让我想想早些年的时候,手机使用还不方便,平时最多的消遣,就是在宿舍里打打扑克,看看电视,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体育频道的NBA,音乐频道的歌曲,最是我们喜欢看的节目。
转台换台的间隙,有部电视剧吸引了我的注意,不是剧集里的情节,我是不爱追剧的,况且又没有多余的时间,而是它的名字,叫《五月槐花香》。
槐花,相信在北方农村长大的朋友,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味蕾感情,而槐花的香,又引入另一种沁人心脾的嗅觉感受,只是这五月,感觉哪里不对,在我们老家的记忆里,吃罢了榆钱,小麦刚刚抽穗的时候,就是等着该吃槐花了,那应该是四月吧。
四月也好,五月也罢,总之有槐花香这三个字,这个名字我算是记住了,直至以后很多年都记忆深刻,而今,看着眼前串串的槐花,五月槐花香,真的堪称完美。
晚上和朋友聊天,说着我们这的槐花开了,电话那边露出了惊奇,我说确实是这样。聊着聊着说起一块上树摘槐花的事儿,那时候年龄小,偷鸡摸狗,爬高上低的事儿没少干,谁家孩子上树偷了谁家的桃子,又是谁家谁家的几个孩子上树掏鸟窝,回到家后指不定就是一顿胖揍。
可一到槐花开了的时候,情况又变的不一样了,大婶大娘会说,看看谁家的孩子真麻溜,蹭蹭蹭几下都爬到上了槐树上,大人们知道了也就是陪着笑迎合着,“可不是嘛,整天爬高上低,不让人省心”。
回到家后,责备可能会有,但却没听说谁会因这挨过打,似乎在槐花开的时节,小小的村子里都在过另一个节日。 我和伙伴们也时常爬树,光溜溜的楝子树,笔直直的大杨树,斜到池塘边的歪柳树,这些我们都经常爬上去玩,唯有干瘪瘪的榆树,或是满是刺的槐树,是不受我们待见的。
干瘪的树干上灰尘很多,爬树又容易出汗,脏东西弄到脖子里,又脏又痒,说什么也不愿往上爬。但要说起上树摘槐花,这些难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忍受的。
在一声声催促和期许下,低下的人一抽,四肢便紧紧抱在了树干上,然后一边要防备着不能让刺扎到手,一边还要寻思下脚的地方,站稳后就可以松下一口气。
挥动着镰刀,尽情的向那些沉甸甸的枝条砍去。一枝,一枝,又一枝,镰刀在空中划着弧,白嫩嫩的如同云朵般槐花向地面飘落,较为粗大一点的枝干,断裂时发出“咔嚓”的声音。这些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仿佛那是最美妙的音乐。
树下撸槐花的小姑娘,婶婶,大奶早早准备好了箩筐,布袋和脸盆,一边摘着一边谈笑着。在地里劳作的黄牛,也晃着清脆的铃铛回来了,时不时还能听见“哞哞”的吟唱。
让人难忘的食材也许并不在于烹饪手法,在河南广袤的平原上,日复一日的劳作仿佛是农村人一成不变的形态,播种下种子,就开始拔草、施肥、打药、收获,然后就是下一季的播种,中间就剩下辛勤的劳作与等待,还要防备水涝,旱灾,病虫害,食不厌精,肉不厌细终究只会出现在物产富饶的江南鱼米之乡,蒸和炖就成为北方传承下来最有效的饮食文化。
能蒸的东西很多,像是榆钱、槐花、豆角、苋菜、胡萝卜叶、小扫秫苗等等,配上捣碎的蒜汁,再加上几滴香油,已然算是美味。看着灶膛里舞动的火苗,左右摆动着舔着锅底,锅盖上呼呼地冒着热气,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屋外烟囱里冒出缕缕蓝烟,放眼望去,在即将落下的夕阳下慢慢消散,烟气飘过了屋檐,飘过了枣树枝,飘向了村外拔着穗、绿油油的小麦田。
过完了五一,我来到了烟台,我们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一颗孤零零的槐树,不能说大,也不能说小,层层叠叠的树枝排列的错落紧密,铺张开来的枝条也渐渐长满绿叶。
我来的时候,正赶上槐花刚刚开花,一串串粉嫩粉嫩的随风摆动,每次上班、下班的路上免不了多看上几眼。
有次回来晚了,姣白的月光洒落在枝头上,白天明亮的身影现在变得隐隐约约,就只有白嫩的槐花显得更加娇艳,风一吹,淡淡的清香飘散在四周,我和它就保持在不近不远的距离,轻轻的看着,一树繁花锦,半院槐花香。
过了一会儿,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想,它可能是睡了,于是裹了裹衣服,在弥漫花香的微风中,向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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