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梦见过铁马与冰河,铁马是铁马,冰河是冰河。
我原本在自古繁华的苏杭,暖风抚摸着杨柳也抚摸着游人的脸,舒服的令人有些微醉。聆听着裹挟在风中萧鼓的乐音,烟霞哪怕是独赏也感觉不到一丝孤独,反倒有一股惬意的感觉。
直到北风来到。北风带来了白色的雪,开的不仅仅是千万朵梨花。仿佛造物主铺开了雪白画卷一般,整个大地都变成了白色,纯粹的白色。那繁华的街道,嬉戏的人们——无论是千骑拥高牙,还是伶仃一人行,全部都消失了。刹那间,都化为尘土随风而去。
不再是繁华的街市,也没有了上元的灯火。只有布满了白雪的平原。还有一条河,一条冰河,一条横贯整个原野被冰封住的黄河。那是黄河,多么狂暴的河流。我曾经见过长江,它像一位君子,从青藏高原上走在,翩翩而行,衣摆在长江两岸摇曳。他总是微笑着,微笑着带走了楚子的痛,越女的愁。黄河与他截然相反,如果长江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剑,威而不厉;那么黄河就是锋利的刀,一出手边让人臣服。他是中华大地的君王,人们畏惧他的权威却又心悦诚服。他狂放不羁,有时南下夺淮入海,有时北上并辽出渤。但现在,他被冻住了。像是突然凝固一般,狰狞的停滞下来,似有不甘,想要挣脱却最终都是徒劳。它死了,如同活着一样。那层层的冰凌直指着天空,像荒漠里倒下的一棵棵古树的根须。。
死去的黄河。在寒风中,我可以看见他的对岸,一队铁马静默的矗立着。那是黑色的铁马,骑手与战马都是黑的,战甲是黑的,旗帜是黑的,纯粹的黑,就像天上的夜空一般,看不见一颗星星的黑。黑色十分的浓郁,寒风也绽不开一丝色彩。如同墨点在雪白的画纸上一样,他们静立着,不带一丝生气。
一直奇怪的军队。他们不像汉军,汉军曾在雪夜抓单于,封狼居胥,他们充满了朝气与斗志,如同一团爆裂的火焰。他们不像秦军,秦军气吞六合,匡并四海,有一股帝王般的傲气,像是一尊古朴的巨鼎。
“怕了么?”一个飘渺的声音从我的脑后飘来,
一个古装男人站在我的身后,我曾经见过他。见过他荒村老树下,见过他在驿外断桥边。我还记得他在临死前最后一声呐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一刻如此奇妙,不知是他梦见了我,还是我梦了他。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哈哈哈哈。”开怀大笑。那人裹着一身素袍,在虚空中踱步,朝对岸飘去。那支军队动了。像是凝固的岩浆突然恢复成液态,缓缓地动了。移动很慢,却充满了狂暴的能量。大地在颤动,死去的黄河的魂灵又一次笼罩着这片土地。军队行过的地方,白色的雪被踏扁,接着便消融了,露出毫无生机的黑色大地。造物主开始了他的创作,这是一道气势磅礴的竖,这只军队就是造物主的笔尖。墨汁挥洒,雪花飞溅,白与黑,善与恶在这一刻交织,用生命书写的一个一字。笔锋所过,万物都消逝了。那人,想他开始那样飘远了,未受一丝影响。他飘入墨痕中,不见了踪影。红色,鲜艳的红色绽放开来。那是我见过最红的红,朱砂洒在洁白的画纸上。笔,停了。
“轰···”冰封的黄河突破了束缚,再一次君临天下。红与黑,血与雪,消散在了黄河的黄色之中。黄河慢慢的走远了,消散了。
风停了,雪也停了。
我又回到杭州,依旧是金童媛女,依旧是钓叟莲娃。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梦中的铁马冰河,铁马是铁马,冰河亦是冰河。
转载自十二公里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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