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聊生存欲。
为着生存,一般人总是: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社会因此也便形成一种苟安的心理和状态。经历过的灾难越深重,人民的耐受力越强。这种心理和状态,是可以被利用的,也往往是被利用的,但这种利用很不光彩。何谓之?国家和政府,不应利用人们求安的心态而奴役之,或者不求社会的改革和进步,而应以这种安稳的心态为暂时的有利条件,抓紧推动社会的改革和进步。简言之,人们的苟安心态不应成为延滞社会进步的理由。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了不起的。屈原、文天祥、谭嗣同等,皆是。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越多,国家和民族越有希望,社会越有活力。反之,则暮气沉沉,黎明遥遥。然而,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常常是不被人所理解的,甚至是为大众所嘲笑、辱骂、鞭笞的。暂时做稳了奴隶的人,总愿跟争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相比并获得满足,却不肯想不做奴隶更好。不做奴隶的人,才是中流砥柱。
所谓将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就是克服了恐惧。为了某种更高的追求,因为某种更高的境界,具有了无畏的精神。《心经》里有句话我特别喜欢,反复揣摩:“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一个不患得患失的人,便会获得无畏的精神。
恐惧,是深藏于人性最底层极重要的情绪,也是深藏于社会最底层极重要的情绪。世间最深的阴影来自于恐惧,最深的罪恶来自于让人恐惧。利用恐惧,让人恐惧,正面讲,可以是法治的基础,反面看,可以是统治者常用的伎俩。人类社会的追求,应当是既令人知所敬畏,又让人免于恐惧。
免于恐惧,是文明之基。人常说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拯救道德,教化起不到根本作用。拯救道德,要靠法治,靠自由,靠人人免于恐惧,特别是免于言论获罪之恐惧。人人可以说真话,敢于说真话,说真话不会被揪辫子、扣帽子、打板子,说真话能够得到法律保护,再胆怯的人也因此而勇敢,世风自然而然就会好起来。
免于恐惧,方能建设一个讲真话办真事求真理的真世界。不能求真,便终究有束缚,也便难得全人类之解放。有抱负、有情怀的政治家,应当以让人民免于恐惧为崇高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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