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我的身体看起来似乎一直很紧张,因为我走路的时候总是把背挺的很直很直,似乎是一种倔强,也是一种不甘。就像今天想要写的这些文字,这个决定能下来,也很艰难,就好像要把心底深处的挚爱,要悉数打包好,放在一个以后都不会再经常造访的位置。
而现在的行为,却又不是不得不为之,那里,就像蓄积了几十年的河水,那个蓄水的大坝不断地在向我发出警告,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哪怕是鹅毛之力,它都可能毁之一炬。我恐慌,也无力。人生,有很多的事情,舍不得放下,硬生生的要从自己的身体里撕开一个口子,然后又伸手进去,缓缓的掏出来,何其残忍。
可是,这些又注定是无法一生都共存的,短短三十几年的光阴,从生到死,又从到死,又死而复生,我经历过自己人生的跌宕起伏,又眼睁睁的看着至亲从自己的生命中慢慢渗透、又霍然离开,好像这种事情,我永远也做不哈准备,也永远都在准备。
所有的一切,不太会顾及我的节奏,就像小时候拽着奶奶的棺椁不让离开,就像前年面对父亲的棺椁应激障碍一样,如果不断地折磨自己,似乎也不会有其他的路可以让我选择。我有遗憾吗?其实没有。二十多年前没有,现在还是没有。我接受在那个经历年纪的所作所为,可是,还是悲伤,还是不甘,还是思念。
我很想有个人可以跟我一起面对面,看着时间在身边慢慢流淌,然后将我的心事一点点的说给自己听。寻寻觅觅,好像我们都更愿意逃避,也许,是我自己更逃避吧,所以其他人也不忍心将那层薄薄的纸捅破。仍然需要帮助,仍然无处求助。
几年前,有个很好的朋友跟我说,其实,硬扛和熬也是一种力量,我信了,所以这些年,在面对求助无门、无果的时候,静待自己的花开,把这些积压在心底很久很久的东西慢慢的说给自己听。人生,都要接受这种大多数路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寂寞吧。
曾经,我以为我所有的力量是来自于母亲的爱,当然,这里也包括对她无意识造成伤害的怨言。同时,对于我深爱的父亲,也充满了数不尽的怨言,就像,八岁那年给我的一句话。“你那么脏,怎么可以碰人家小孩的东西”,写到这里,委屈的泪水又顺着眼眶流出。我把这个解读为我是如此的下贱。后来慢慢的习惯把自己都放在别人的后面,别人不要的、剩下的我捡过来,都被拿完了,我只能转身离开。
一直到现在。
再后来,我悄悄写的日记,被爸爸拿出来,和一群长辈坐在一起读。他的神情是骄傲的,而我的脸像被当众打了一记耳光,羞耻感弥漫在整个的青春,也对人难以再开启信任的门阀。即便是现在,写了日记,还是会一边写完一边撕,又或者,连写日记,都会变成自我欺骗,好像本来就是写给别人看的。我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偷偷看,可是,还是害怕。那条进入内心最舒服的通道,也变得拧巴不堪。
对自己是这样,对这个世界也是。
高二那年,我写了一篇日记,后来一直随身带着,直到去年才真正撕毁。日记的内容,满是对父亲的仇恨,恨他会把武力的拳头朝向母亲。
可是,我又很爱他。在爱与恨之间,我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合适的位置。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爱的分量渐渐地冲淡了曾经的恨意。父亲从不吝啬对我情感的表达,即便是发微信,也会用“宝贝女儿”这样的称呼。
我的心是安的。
我一直以为这是妈妈的功劳。
如今,一年过去了,我并没有回家的欲望,是真的不想念,还是过于恐惧呢?我也不知道。好像心底最重要的一块基石在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被抽的一干二净。对待重要他人,也是在靠近与疏离之间徘徊,害怕最后那一点点藕断丝连的支撑,被釜底抽薪。
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该如何自处。有些的承诺,像天边遥不可及的梦幻泡影,远不如此时此刻自己手中的笔杆子踏实。
尽管,看起来那么的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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