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森林里,一株梧桐被砍到,离开了它守望许久的月亮,离开了那夜半吟唱的清风。或许它会成为一座古琴,吟淙淙泉水;或许会成为一家书院的旧门,倾听朗朗书声;可它却成了我的书桌。
看书看累了便喜欢把耳朵贴在书桌上,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轻轻的怕把桌上的月光吓跑了,那耳畔的声音像深夜里清风摇曳木窗,月光流淌的声音。就这样听者,不需要伴奏,就这梧桐的声音我已经满足了。
一日偶得“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诗句,起初并不理解这梧桐与凤凰有何关系,有何关系,为何要将它们联系在一起,而且是凤凰这么神奇的鸟类。再听梧桐是便多了一种超尘脱俗,很祥和的鸟鸣。后来才知道凤凰是非梧桐不栖的,也许以前有一只凤凰找到了这株梧桐,在这棵树上住了很久,使得它的声音深深地刻入了这株梧桐的身体里。
写完烦琐的作业已是深夜,外面很静很静,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虫鸣。月光分外柔和,如情人般恋上了书桌铺满了桌面,我依旧贴在书桌上,手指依旧很轻地敲着桌面,听着梧桐的声音。那种沧桑,干净的声音。看着月光伴着手指起舞,许久,我已入睡。
梦见我背着一座古琴,在街道上行走。琴被一块青色的琴套套着,只是露出了了那么一点点,就足以知道这座琴的来历:是师旷的琴,是伯牙摔碎的那座琴,是一切琴的灵魂。这街是古老的,古老得每一块青石都有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墙上的枯草顺着夕阳的旋律起舞,青苔爬满了石阶,朱红的木窗已泛白,街上很安静,走了许久才碰到一位旅客牵着疲倦的瘦马,顺着拉长的身影安静地走着。
天很快就黑了,那街道旁的人家都点起了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窗纸,照在了路面上,街上很安静只剩我一个人,背着古琴顺着岁月,一点点的解读着历史。我的手抚过每块青砖,我走过每家灯火琴玄也被清风抚响。我逆着月光向离月光最近的山坡走去。
一路涉过了漂着月光的小溪,爬过了被月光打摸得光滑的山石,终于到了那山坡。找了块山石盘腿而坐,取出了古琴放在腿上,随着月光的旋律我拂起了琴。琴声干净得让撒在叶子上的月光感到逊色,从叶尖上滴了下来。我忘我地拂着,任这许久未出声的琴尽情的吟唱,任那沧桑的梧桐倾诉他的满腔风雨。
我尽情地拂着古琴,虽然没有了凤凰的拌舞,琴依旧没有停息。我就变成了这山坡上的一棵梧桐,不需要凤凰的光临,不需要能工巧匠的雕刻,我只需守住这快被遗失的月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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