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两千零二年六月二十三日,全班同学在一块吃了散伙饭,于是那一天起,离别的伤感情绪就开始左右了我们。一直到现在。
谨以此文,来纪念那逝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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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夏天,只有记忆是潮湿的。我们不是植物,不能在这块土地上生生不息。即使是,我们也只能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风儿把它们吹向天空,于是它们的家只属于远方。
初夏又至,七月的脚步也已走近,想着渐渐模湖了面孔的大家,我再一次地走进了往事。。。。。
开水瓶躺在床脚,布满灰尘。毕业的时候,没有人像以前那样勤劳,跑到水房去打水。宁可渴着,要么奢侈地喝饮料。书籍散落一地,零乱不堪。毕业的时候,没有人像以前那样在乎,花费精力去收拾。水房中哗哗的流水,却总有好心的同学去关上。而时间是关不上的,虽然我们谁也不说。日子在不紧不慢流水般流去。
毕业的时候,粉刺一点也不理会这个变化,依然肆无忌惮地生长,在我胡须还未茂盛的脸上,拿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来照去,这个脸庞怎么也不能让女孩喜欢。那个时候,连月光都是伤人的,在一个接一个的不开心的夜晚。
那个时候,大家都躺在床上看书,不再去教室了。不再去听课,也没有老师讲课,也不去图书馆,图书馆里只有桌子和椅子。躺在床上是自由的,看不下去的时候,便随手把武侠和爱情扔到床下。然后打开电脑,机械地点击WINAMP,选几首听着顺耳的歌曲,那个时候,我们常听黑豹的放心走吧,听周杰伦的简单爱,听张学友的一路上,听SYNC的ByeBeyBye, 西子和志平对这东西有点所谓独到的见解,他们爱听的大家都爱听,反而我爱听的大家却不一定都爱听。
那个时候,大家最恨的人就是副导员,当孙楠的红旗飘飘一响,他就会像幽灵般来到宿舍,门敲的震天响,周扒皮一样把我们从睡梦中拉起来,去操场上罚站。有句老话说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们寝能人不是没有,每天派出一个负责把门一锁就万事大吉。
那个时候,大家都玩雷神之锤,四哥和小倪的电脑天天在忙碌着,我玩不好,我天生就不是玩游戏的料,他们也都不是高手,只是好玩。大家也玩军旗,我也玩不好,他们都猜不到我的棋子怎么摆,而春露一下就能看得出,有时就真想揍他,春露说我打的太保守,把司令军长全雪藏起来,又总用不好炸弹,没有进攻力量,就像世界杯上的意大利足球,于是就不和我一伙,于是我只能选沈阳或者宋波。春露是个高手,这一点是大伙公认。
那个时候,男生在打扑克,女生在看录相。男生也看录相,男生看雍正王朝和李卫当官,女生看流星花园和蓝色生死恋,打扑克不是为了打扑克,看录相不是为了看录相。毕业前的日子,必须找一种方式来“打发”。打扑克有打扑克的好处,输了赢了都有西瓜吃。
很奇怪,那个时候女孩子都爱上了世界杯,爱上了罗纳尔多,爱上了巴蒂,爱上了贝克汉姆,于是乎爱踢球的那群脏兮兮的男生也因此受益,在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操场上几场七人制比赛中,阿B,老庄,旦旦,简直成了英雄,女孩子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羞涩,卖力地为自己的所谓偶像加油。班里那群玩篮球的主力,西子,纪亚,大智,竟弃篮从足,纷纷投入了这项在那个时候被看作至高无上的事业。
那个时候,松花江里竟有一种据说能吃的东西,于是大家都捂着鼻孔下水去捞,捞回来真的煮着吃了,美其名曰海鲜,卫生不卫生的已是无所谓,见着有份。有些不知趣的领导竟前来阻挠,要毕业了也犯不着得罪这群怪物,只得悻悻而回。回来还不是背地里对那群怪物一顿臭骂。
那个时候的东北,很少下雨,可惜稀少的一场大雨偏偏就把因沉迷于扑克的我们几个阻在了设计室。没有伞只能坐等,打电话给男生宿舍,没人理,怀着试探的心理打给了女生,然后远远就似乎看到一个瘦小的女生窜出了宿舍,向我们目光所在处移来,近了,看清了,是她,没错,一支手拿着几把伞的她,趟着那深深的水路来到了我们眼前,是爱华,那个永远值得让大家怜惜的女生。
那个时候,才感觉到我班的女生原来是那么活跃,那么会玩,整个设计室里,是我班的天下。三打一,红八,女生比男生厉害的多。女生还会用扑克算命,有几天我挺迷这个,她竟能算出我到31岁才能结婚,这正是我的希望。我说的这个她就是王辉,大家都偷偷地叫她巫婆,说真的我挺同情她的。不过我暗地里也这样叫她。谁让她算的准呢。
那个时候,人人有一本留言册。大家都在绞尽脑汁施展才华,面对摞着尺来高的留言本,会使你有一种很光荣的责任感,也真正在这段日子里有一种被充实包围的感觉。记得大家在我的留言册里写的都不堪入耳,这使我很气愤,明显是对我不负责任。那个时候,都无视毕业设计的存在,只有我们的老马和三哥,兢兢业业,在不耽误写留言的前提下,
最终以优秀设计收场。说起老马,就不能不提一下马哥的那只锅,那只经典的锅。那只在玩的兴致勃勃顾不上吃饭只能靠它的锅。那只曾煮过海鲜的锅。
那个时候,江北小饭馆里挤满了我们这群毕业生,生意达到空前的红火。大声嚷嚷着劝酒,默默地一杯杯喝光。酒是青春的象征。那些最撕心裂肺的话,是刚刚喝醉的时候从心里流出来的。第一次喝醉酒。原来醉酒的滋味这么难受,睡又睡不着,站又站不稳,大脑是停止转动的风车。喝了酒,就去唱歌,毫无顾忌的,会唱的,不会唱的,五音不全的,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仅仅是为了这所并没有什么留恋的校园,还是我们对前途未卜的一种本能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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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提议焚烧掉那些没有用的书籍,可没有人响应。想想那种走道里纸灰在风中飞舞,不也会有一种物是人非,尘埃落定的伤感?多余的书籍,屋里扔的各处都是。那些美丽的字句痛苦地呻吟着,它们的主人又爬到床上去了。想着自己该想的事情,这个时候,倒显的特别的静,大家也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甚至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世界上有这么简陋的床吗,简陋的床上往往会做出美丽的梦来,因此我将永远怀念它们。
那时候我们更多地谈论起故乡,无论回乡还是不回乡的,无论语气是炫耀还是鄙薄。谈故乡好像在谈校园,谈校园又好像在谈故乡,谈着谈着就谈混了。校园,即将成为另一座岛屿,另一个故乡。故乡的小屋和校园的宿舍,两张照片重叠在一起。哪里才是真正的家? 哪里才有家的感觉? 围墙外,“54路,开往松薄镇。”这是我们出门必坐的公共汽车。以后还会坐么?
那么多的哲学著作,还是没有解答这个问题。两点一线间匆忙的日子里,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考试分数、名次、奖学金,这是一部分人的生活。及格、无所谓、糊弄过关,这是另一部分人的生活。现在看来,两种生活都是一样的。嘲讽对方不如嘲讽自己。回想起绞尽脑汁向老师套题时的情形来,我们都想笑。
《旧约•传道书》说:“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往北转,不住的旋落,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转,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
这,正是我们毕业后的信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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