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陌

二      找工作

经过一夜的休息，早晨起床后上官小雅的精神好了许多，昨夜不堪入目的梦魇在她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阴影，也影响她的睡眠，但对年轻人而言五、六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够用了。只是在经过209房间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燥动和脸上有一种似乎被辣椒水泡过的感觉，不仅脸颊发烧而且满脸通红，这是她十八年来的第一次现象。好在209房间的门关着，要是碰上那家伙，她将情何以堪。

上官小雅轻手轻脚贼一般地溜下楼，向前台扫视了一眼，发现势利眼不在，是一个年轻的姐姐在那里，她心里想：“势利眼可能已经下班了。”这样，她就大大方方走出了心愿旅馆的大门，去寻找她的梦！

W市是一个古老的省城，依山傍水，上达四川下出东海。由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加上优美如画的环境，这里无论是居住还是旅游都是难得的好地方。

近几年来，W市的领导以高瞻远瞩的眼光，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把这个古老且久负盛名的江城打造得更加完美，更加亮丽。它天上有飞机飞向世界各国，地上有动车跑到四面八方，水路有巨轮直达各国港口。

现在，把W市比着一个特大的金矿毫不为过，因为它每时每刻都有从国内外涌来淘金者。这些淘金者都有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通过努力，把自己变成超级富豪。

上官小雅漫无目标地走在宽阔大街上，看见络绎不绝的车辆和人流，她被眼前的繁华所震撼。来之前，她曾经幻想过W市的模样——她想它应该比她所去过的县城要大得多，不曾想大得到令人惊叹，令人目眩。

其实，此刻的上官小雅并没有做发财梦，她眼下就只想找一份收入较高的工作，因为她急着要钱来为母亲治病。在看过几家公司招聘条件之后，她有些心灰意冷，她只是一个高中生，而那些公司对普工的要求是大学生，很显然，她去那几家公司做一个普工的资格都没有。

‘’该怎么办呢？‘’上官小雅坐在一个墙角的台阶上问自己‘。‘难道就去小餐馆当一个’跑腿的服务员吗？‘’可她的心不甘，她并不怕吃苦，’也不怕被人瞧不起，可她想：‘’小餐馆两三千元的工资对她而言，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上官小雅休息的地方是在大学城附近，今天正好是周日，街道上一对对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时不时的从她身边经过。看见他们青春年少、着装整齐、谈笑风生的样子，她不禁悲从中来，一下想起了不不堪回首的往事。

原来，上官小雅的童年是幸福的，她生长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沟，家里有父亲、母亲的三口之家。那时，她们家虽说不富裕，但父母把她视作掌上明珠，穿的让她先穿，吃的让她先吃，只要她想要的，父母都给买。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她十岁那年，她父亲打工所在的矿洞突然坍塌，将她的父亲压在下面，等救援人员把她父亲就出来的时候，她父亲已奄奄一息，虽然最后经过抢救保住了生命，但落下终生残疾。就这样，家里的一切重担都落在了她的母亲身上。她母亲既要照护父亲，又要干农活，还要安置她上学。为了帮母亲减轻负担，懂事的上官小雅放学之后从不贪玩，赶紧回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她的父亲在床上躺了三年多后，由于病情恶化，终于离开了她们。她深深记得她父亲临死前拉住她的手对她说：‘小雅，爸爸---再也--不-不能陪着你--你和妈--妈了’，长大了--好好----照--照护你妈！”

有时候，上帝也折磨人，就连上官小雅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当上官小雅还没有从悲痛中完全走出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在医院检查出类风湿性关节炎。记得那天，她陪着双手疼痛并且红肿的母亲来医院看病，检查之后，那位面貌和善的女大夫把她拉到门外轻轻地对她说：‘’孩子，你妈患的病是类风湿性关节炎，你要有一个心里准备。‘’那时她还不懂类风湿性关节炎是啥病，就问医生:'这病严重吗？是不是很难治？‘那女大夫告诉她：‘这个病如果不及时治疗和好好休息，弄不好行动不便或者瘫痪。‘听完大夫的话，上官小雅如五雷轰顶，仿佛一下子跌入了万丈深渊。‘她’恨不得对苍天大喊：“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不公平，竟这样对我！”

最不能让上官小雅释怀是她读书的问题。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读书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是大家公认的校花。面对这个问题，她纠结了很久，继续读吧家里肯定拿不出钱，不读吧自己心里难受。到最后就直接放弃了高考，她就只当没有被录取吧，那样心里反而还好受一些。对上官小雅不参加高考，她母心里更难受，常常自责，怪自己拖累了她，好在小雅挺懂事安慰他妈说：‘你不用自责了，女孩子上不上大学都一样，反正将来时要嫁人的。’她对高考的放弃，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纷纷上门劝说，也都愿意出钱帮她度过这个难关。可是，她感谢大家的好意，动情地说：‘大家帮得了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我母亲的病需要长期治疗，所以我决定放弃高考，出门打工赚钱为母亲治病’。老师同学都犯了难，只得放弃劝说。临走时几位要好的同学告诉她W市很不错，她就决定到这座城市来找工作。

回想到这里，上官小雅只在内心哀声叹息，怪自己的命不好，不然的话，将来某一天，她将于这些莘莘学子一样，走进某一所大学的校门，高高兴兴地读书，毕业后找一份体体面面的工作，然后再找一位疼爱自己的老公，生一个可爱的小宝宝。这一切的一切该是多么的美好呀！她不敢再在往下想，她觉得越想越惆怅，越想越绝望，甚至有想一死了之的念头。

就在这时，一位面黄肌瘦，杵着拐杖，行动不便的阿姨来到她面前，打断了上官小雅的沉思：‘姑娘，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阿姨沙哑有气无力声音，像一根伤棒，敲打在上官小雅的心上，’将她的心敲的粉碎。此时的上官小雅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看见阿姨的一言一行仿佛是母亲身影，她将从兜里已经掏出的20元钱又换成了50元递到阿姨手里对她说：‘阿姨，我也不多。’’

阿姨双手抖抖接过钱，很感激地说：“姑娘，谢谢你了，你给的已经很多了！”阿姨手里紧紧握住钱，看了看小雅，然后告诉她：“我闺女假如还活着的话，也应该与你差不多大的。”

出于好奇，上官小雅问了一句：“阿姨，难道您闺女不在了？”

“哎！‘阿姨自责地说：’都怨我，是我没有看好她，让她走丢了！”接着，阿姨向上官小雅讲述了自己一家不幸的遭遇：‘八年前的一天，也就是五月初二我闺女的十岁生日那天，为了给闺女买一些生日礼物，我们一家三口就来到这里。当时，我们给闺女买好了礼物，已经接近中午了，就准备在这附近找一家快餐店吃了午饭再回家。赶巧闺女她爸碰见他的一位老朋友，多年不见拉拉家常，就让我们母女俩先到这里等他，他说等他们说完话就来与我们回合。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他爸过来，当时我有点内急，刚好这里原先有一个公共厕所，我就把生日礼物放在公共厕所外边，让闺女在外面看着。可是，等我完事后出来就只看见礼物不见闺女，我就着急了，连忙在附近找我的闺女，一边找一边叫她的小名：‘小樱子、小樱子！’’不管我怎样喊也没有听见她的回答和看见她的人，当我快发疯的时候她爸过来了，见我这样，就知道一定是孩子丢了。他就安慰我说：‘你不要这样，兴许孩子就在附近玩耍，我们再分头去找一找，然后在这里碰头。我们找了一下午，在天黑的时候我们会面了，都是空手而归。当时，我就有一种可怕的想法，我闺女乖巧、懂事一定是被人贩子的花言巧语给骗走了，’我们报了警，在这个地方附近不分白天与黑夜，连续寻找与打听了一个多月，任然没有她的下落。

我崩溃了，成天以泪洗面；她的爸爸也崩溃了，整天借酒消愁。我们的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的活力。就这样，小樱子的爸爸在酒精和情绪郁闷的情况下，患上了肝癌，几年前就去世了。我心里很不甘，决定就是乞讨也要在这里等她，盼望那天出现奇迹，小樱子忽然来到我的身边。

听到这里，上官小雅眼里挂满了泪花，很关心地说；‘阿姨，您的身体都这样了，会累到下的。‘

‘唉！’’阿姨长叹一声，说；‘我的身体由于这几年寻·找闺女，风餐露宿得下了风湿的毛病。不妨告诉你：闺女，身体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活一天算一天吧，要不是对闺女的牵挂，’我也可能随他爸去了。‘’

阿姨不幸的经历，在上官小雅的心里再一次地掀起了波澜，酸甜苦辣汇聚在她心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往下流。她想；‘她的父母也是像阿姨一样的人，换着她不在了，他们也一定也活不下去的。‘’

望着孤单可怜的阿姨渐渐远去的背影，上官小雅在心里说；‘阿姨，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我能做到的是为你祈祷，愿您早日母女团聚！‘

上官小雅用双手擦了几下眼泪，走到馒头铺里买了四个馒头，准备中午啃两个晚上再啃两个。与阿姨的接触，她已经成熟了许多也坚强了许多。她在心里已经给了母亲的承诺；“妈，您放心吧，女儿已经长大，绝不会丢弃您不管的。女儿今后无论有多累和受多少气，都会坚持下去，赚钱为您治病，让您不再受疾病的折磨，让您快快乐乐的生活！”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各式各样彩色的光谱交织在一起，充分展现大街的繁华。回心愿旅馆的路上，上官小雅似乎有一些自豪感，虽然今天找了一天没有找到工作，但她毫不气馁，因为她心里很知足，她想：‘她比起阿姨失踪的闺女不知要幸运多少倍，至少她有母亲有亲人的牵挂，’而她呢？从小就失去亲人的呵护，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哭了多少回？‘’想到这里，上官小雅的内心不免又有一些伤感。

回到心愿旅馆，穿过大厅，小雅在上楼的时候，斜视了窗边的吧台，今晚又是势利眼值班。她不必要去打招呼，因为在她心里根本就看不起她这种人。在走过209房间的时候，门没有关，看见小陈坐在桌前在‘正人君子’般地看书，她心里觉得好笑。

上官小雅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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