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是一个默默寡言的人,对于我们来说他内心却充满了责任。当他病重,当他过世,我们哭,我们不舍,但我们始终无法站在全然以他的角度思考问题,看待自己,看待家庭,看待世界。
我的童年无不过受他影响最深,从我的视角,我总能看到他的坚韧和辛酸,从亲戚邻居也总能听说他少许的事迹,因为寡言,我也很少触及和他谈过这些不易,我也不敢触及,也不愿触及,也正因为他的寡言,他的行事作风,他压弯的背,他的眼神,充满了语言,始终记得13年在村马路上送我不舍。
当他脑溢血送进医院,医生说还是送回去,没什么意义的时候,猛然明白,他已经不在了,虽然后面决定维持他的生命,盼奇迹出现,然尽活着的人一点职责和不该。
当他睁开一只眼,似乎看到一丝希望,当他久卧皮烂,还有那早年抽烟遗留下来的肺部问题,炎症导致痰多,护士抽痰的时候,他脸上染起了痛苦的表情和抽搐,又于心不忍,伴随时间的流逝功能性衰竭也越来越严重,现实一直在那儿,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接受,我试图回避,我想过安乐死,但在我国法律上的不可逾越,我也试图劝说过家人,但也不敢用力过猛,直到临近四十天我们最终默许了这个结局。
一路长大,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的离开,早就明白了生死离别最终都会发生在最亲近,最亲近的人身上,在所难免,但不得不接受,我想到了这一幕,但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这么不合时机,这么漫长,我经常说要珍惜身边人,但在我爷爷身上我始终觉得对于他对我,我对他付出的真的太少,原本在他出事前几天谈话,逼迫自己履行承诺,却没有来得及兑现。
我反思过我其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总希望从自私的皮囊里剥出点给予我最珍惜的人,但却没有来得及兑现,其实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但是结构性的问题又难以跨越,我经常说要珍惜身边人,因为有时候一转面就是永别,我一直对自己说体验至上,但对于爷爷,我却看到了一些反面,这可能是生于贫寒,食米糠、食树根、多寡的命运有关,还有他那强有的价值观,我始终不清楚是他多寡的命运塑造了他的价值观,还是他的价值观塑造他坚韧的性格。
在疫情好转前提下,按照风俗举行了葬礼,对于我这一个无神论者,知道这些只不过是给生者准备的,我们哭,我们不舍,但我们最终怜悯的还是自己,所剩下的遗憾始终在那儿,所谓遗憾是在世之时没有过多的尽孝,没有过多的畅谈身后事。
我始终没法全然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可他却始终给了我们是太多,我们没法留住他的人,但是我们的记忆留下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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