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表现出来的些许异样,由于表面的变化微不足道,印象里对方也还停留在之前的模样,那种异样很快引起了自己的警觉。似恍然惊觉,原来对方变了。
性格直率的人直接就说了,你变了;心思细腻的人则小心地问,你好像变了?思维敏感的人又盖上一层不确定,你有没觉得自己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呢?
对方会如何回应还是不回应呢?这种变化是意味着成长、距离还是变糟糕了?又或者因为朋友的亲近,注意力回到对方身上,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还是说,内心里有待确定,想听一听别人是如何看自己的?又或者说,自己无比确定,但还是希望寻求到一份证明?
换做我,我多半会想:如果我变了是事实,是结果,那么,对方会想知道原因吗?我是说,对方会在意我所经历的过程吗?我是说,对方这么说究竟是基于好奇、发现还是同样出于“认识自己”的动机呢?比如好以此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年少时,年幼无知,总爱把话说得很满,就像“志得意满”这个词,故而出口便言之凿凿、信誓旦旦,是不容反驳,也容不下其它声音或其它情况的发生。越长大经历得多了所知道的也多了,说话反而变得温吞了起来,温吞有时候和温和很相似,且难以辨别。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直率的人会觉得不够直率,细腻的人会觉得不够细腻,敏感的人同样只会觉得对方是刻意或理解后自己还是很难过,如此一来,好像只有离开,或保持联系就够了。
时至今日,我耳畔依旧时不时回响着一段对话。“你有什么事吗?”,“没有事就不可以打电话给你吗?”这是我接电话时碰到的情况,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原来打电话在我看来,它就意味着有事。有事才需要打电话。直至它的背面出现,我才恍然发现,没有事儿也可以打电话。不过,我不确定的是,这背后是否还说明另外一个问题,即网络在我看来同样真诚且真实,但也允许虚假和伪装。显然,它还是一种保护意识。电话是逼到一定程度不得不通过声音去确定,且与自身紧密相关。所以,与其说我怕打电话倒不如说我在害怕某种不确定的事儿。
我还发现另一个问题,同样出在我身上,那就是:好像在我这儿,我从来没有真正渴望过聆听他者的声音。即既没有要人帮忙的意识,也害怕他人寻求我帮忙的意识。如果电话即意味着事件、责任和承担的话,我显然想要逃避这些。
那么,我是如何看待世界和我的关系,或者我和生活的关系呢?显然,从以上种种情况而言不难发现,我在进行“切割”,甚至有自我封闭的嫌疑。如此一来,势必还有更多未被发现、意识到和认识的原因或动机。态度会影响认知,认知继而影响到行动,所以我不妨大胆猜测,还存在着别的一些什么。
我细思良久,仔细地检索着回忆,企图从中打捞起来点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打捞起来什么。
复杂的人总是容易多想,且难以相信可以简单。生活本就矛盾密布,然后,我突然见意识到,从始至终,我所偏执的不正是我自己吗?除了我,我的眼中还有什么呢?真是个可悲的发现!
生活本就矛盾密布,于是我逃避生活;我本复杂,所以我钦羡简单却又做不到简单;我之所以极力想要打捞起来点什么,是为了理清自己,实际上,我却从未想过要放过自己。所以,我总在矛盾,总在纠结,总这么拧巴,又如此温吞……着实可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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