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杠

甘泉以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陕北人，落户于甘泉的也大多是榆林人，我们称之为上面人。上面人大多直杠，意思就是性格直爽。

今天和朋友们遇了一次全牛宴，牛肉、牛脑、牛舌、牛筋，不一而足，喝酒吃肉，完了就是牛肉面。我是知道的，多年前去靖边，大清早的，早餐上了一个老碗，全是牛羊肉。一碗下去，我一整天没敢再吃饭。

贠哥说了个直杠的事。二十年前，老拓去县城卖西红柿，一斤几毛钱的，很快把大个的卖光了，剩下些歪瓜裂枣的西红柿。准备扎堆卖，一群婆姨们七嘴八舌的搞价，几十斤的只给一两块钱。老拓恼了，叫骂你们知道我们种地的容易不。掀了菜案，叫嚣着不卖了，他粗大的脚啪啪的把小西红柿踩了个稀烂。

我说何必呢，农村人种地不容易，何必糟践，卖不了送人也行。贠哥说，这就是陕北人的直杠，一言不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那心里不舒服，不是不懂得珍惜，是费力没得到尊重。陕北人说尊重，一般说抬举。不抬举就是欺负，走两个极端。

我想起自己买菜的故事，多了去。我可没那耐心搞价，我一般说别过称了，就这一堆，你说多少，我不回价。顺便着多聊几句，哪个村的，姓啥，娘家哪的，孩子干什么着了，种了多少地，玉米价如何。当地人爽快，说着高兴，一般在买菜价格上就不会在意。

我也不会在意，能在买菜的时候多了解一些农村信息，于我是最好的。我仿佛闻到了田地里蔬菜的清香，还有山间野花的芬芳，春种秋收的忙碌，还有冬日的悠闲时光，它们让我如痴如醉，远不是锱铢必较可以比拟。

如此说来，我好像是个活套人。一般不会恼，恼了也是个直杠人。

2023.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