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热浪袭人。
我开着小毛驴自公交站台经过,两个并肩而坐的人被永久地留在脑后。我在想,这对情侣的孩子出生后,脸上会不会有个肉色的口罩。
未来的某一天,胎儿也许在母体中会形成这样一种怪异的面具。所有的孩子没有喜怒哀乐,因为我们看不见他们鼻子和嘴巴。
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那面具才会张开一条细长的缝。到那一天,眼睛将真正变成心灵的窗户。
第一个孩子降生时,我们将他看成一则新奇的社会新闻,办公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环境污染的可恶之处。
第二个孩子降生时,敏感的记者意识到二者所在之地可能另有蹊跷。但,人们发现两对夫妻的生活从来没有交集之处,他们甚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十个孩子降生时,全世界的医疗权威不再漠视。病毒肆虐的当下,任何可疑的病例都会让昔日的痛楚席卷重来。
年轻的夫妻抱着浑然未觉的孩子,肉色的面具仿佛是从童年时期看到的动漫中跑出来的,一点都不酷。
他们离开故乡,要去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西藏,蒙古,新疆,只求能让孩子健康快乐。
蓝色的天空,苍茫的大地,孤独,又动人心旌。
我们能坚持多久?
日复一日地自问,答案就藏在生活里。
生活出其不意,送来一位单身母亲和她的孩子。谁也不曾提过对方的来由,亲近,也克制。他们的孩子始终不曾露面,两方的家长谁也没有提起这个怪异的现象。
后来,搬来的家庭越来越多。
时光催老了年轻的夫妻,他们苦笑着藏好愈来愈向往外面的孩子。
肉色的面具将头颅一分为二,孩子的眼睛已学会区分漂亮和丑陋,他无数次憎恨自己。
那向往已久的美丽的天空只在黎明之前与他接近,他就是在那时候偷跑出去的,就像每一个被藏起来的小孩。
故事的结尾,愈来愈多的孩子出生,他们戴着与生俱来的面具,让他们的祖祖辈辈成为遥远的历史。
我的脑洞在到达目的地后自行圆尾:肯定有一位天才科学家偷偷解剖过一个婴孩,他好奇面具下的脸孔,鼻子是否还在?嘴巴是怎样做到时有时无,面具是以什么样的形式附着在脸上的?
后来,年迈的科学家等来了长大成人的孩子们,他们对旧时的人类同样好奇不已。病毒摧毁了他们的长辈,只有寥寥无几的旧人类还在苦苦支撑。
“他快老死了。”科学家们站在病房外面,尖锐的手术刀蠢蠢欲动,只等那个人类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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