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是以第一人称为视角创作的,以主人公孙光林的回忆为线索,对童年生活的所见所闻所感进行描写,展现了当时社会的灰暗与人性的淡漠。
孙光林本与父母、兄弟、祖父住在南门,六岁因家境贫困,来到军人王立强的家中,生活了六年。失去了王立强和李秀英之后他再次回到了南门,但家中光景较之前更为惨淡。孙光林在孙荡生活时收获了国庆和刘小青的友情,见到了国庆父亲离开家的决绝,也明白了王立强的苟且之事。回到南门的他并不受亲人的待见,渐渐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生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仿佛都与他无关,甚至连弟弟死去时,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直到上学时得到苏宇和鲁鲁的友情,才使他慢慢融入到自己的生活当中。作品中的每个人物都被刻画的十分丰满,有血有肉。就像部分学者所言,作品从叙述本位过渡到了人物本位,人物不再是为叙述技巧服务,而是有血有肉、有着强烈生命力的个体。这些人物围绕在孙光林的身边,构成了他对整个童年的回忆。
在细雨中呼喊,是对亲情的呼喊。尽管孙光林拥有父母兄弟和祖父,可他从未感受到亲人温暖的关怀,他的父母在他六岁时将他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做儿子。在孙荡王立强的家中即便他要做一些较重的体力活,但他时常能给予孙光林亲切感,这是童年的孙光林一直渴望得到的,最后给予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试想,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长久的没有亲人的关怀,那他得有多恐惧。长此以往,毫无疑问性格会变得冷漠。孙广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实在不是一个传统的父爱如山的父亲,在他南门之后,孙广才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淡漠至极,丝毫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当他被哥哥用镰刀划伤后,完全不听孙光林的说辞,而只相信弟弟的片面之词,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对孙光林使用暴力。这让孙光林对于家里亲人的记忆蒙上了一层仇恨的灰尘。文章中对于亲情的呼喊还体现在他年幼的朋友鲁鲁的身上,鲁鲁在被人欺负时总爱搬出“哥哥”来吓唬欺负他的同学,但最后孙光林发现“哥哥”其实是他内心的一个寄托,一个想象和希望。人们在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想要得到亲情的支持与帮助,而“哥哥”就是鲁鲁臆想出来的一个形象。另外,鲁鲁的母亲冯玉青对鲁鲁都是恶语相向,暴力加身。因而,鲁鲁对于母亲总有一种惧怕和小心翼翼的心理,也都表明了他对于母爱的渴望。当冯玉青用鞋子砸他时,他并没有发怒,而是小心翼翼的把鞋子捡回去给母亲,但却再次引来母亲的怒骂。他对于亲情的渴望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当母亲被公安局带走的时候还是要跟母亲待在一起,因为他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他也只敢一个人默默地舔舐着内心的伤口,不乐意让孙光林这个新朋友知道。好朋友苏宇在弥留之际都未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在他最后爬不起来时得到的不是父母的关心,而是一句“真不像话!”
在细雨中呼喊,也是对友情的呼喊。由于家庭原因,孙光林一直都比较内向和孤单。到了中学时期,孙光林开始惧怕孤单,他开始跟其他同学一样开始“追随”苏杭,做一些对他来说感到十分奇怪的事情,调戏女同学,欺负老太太,欺负老师等等一系列孙光林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在受到屈辱之后,他不再装模作样的拥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单当中开始了独自的生活。慢慢的,他和苏宇走在了一起,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的友情,在身体出现正常青春期的状况时,他不敢对他的朋友说,生怕会受到鄙夷或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友情。后来苏宇去世了,他失去了唯一真心对他的朋友,我想孙光林的内心是痛苦并无奈的,他无法救赎他的朋友,实际上最后他放弃了对苏宇的呼喊。孙光林在家乡的最后一年他遇见了鲁鲁,这个让人心疼的小男孩,他的倔强,他的小孩子独有的单纯和善良想让孙光林保护着他,珍惜这个年幼的朋友。
在细雨中呼喊,是对人性温暖的呼喊。整篇文章描写了一个极其淡漠的社会,父亲孙广才对祖父,对母亲,对孙光林的态度都表露了他的庸俗、虚荣、粗鄙和愚蠢无知。父亲对待祖父完全不像是儿子对父亲的态度,丝毫没有温情的存在。本该好好侍奉祖父,却动不动就大声辱骂祖父,就连吃饭都要让祖父单独吃,以免祖父吃的太多。当祖父损害到他的利益或面子时便破口大骂。对待母亲,也未尽到丈夫的责任,没有负担起养家的重任,还跑去村里寡妇家偷情,放任自己堕落。甚至不知羞耻的将家里的家具偷运到寡妇家中,毫无道德责任感。在儿子结婚之前用极其粗鄙的语言和行为对待准儿媳,最后搅黄了儿子的婚事。在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又去骚扰儿媳妇,最后逼死了她。父亲对孙光林也是冷漠的态度,没有给予温暖的父爱,取而代之的却是打骂或是根本不予理会。父亲的种种行为展示了严重的人性缺失和道德感缺少,使得整个家庭支离破碎,与母亲不像是夫妻,与哥哥反目成仇,家不再是家。因为在这里没有和睦的家庭氛围,没有厚重如山的父亲,没有亲情的存在。作者借写整个家庭的境况反映了当时整个社会现实并残酷的环境,反映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淡漠。
作品以回忆为线索,但却不是线性回忆,而是片段式的回忆穿插交织,组成孙光林的整个童年,在他的童年当中缺少亲情与友情,挥不去的是一种浓烈的孤寂。作者对人物心理刻画细腻,将这种孤寂描写的恰到好处,哀而不伤,使文章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并带有广阔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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