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人很多,已经满满的了,比平日,多了不少孩子和年轻些的妈妈。整个大厅吵吵嚷嚷的,聊天的,打电话的,跑来跑去的。有孩子的地方,多大的空间都嫌小。
我来早了,也是明知早仍早来的。在换乘公交车的地方,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两桶方便面两根鸡肉火腿肠。这些东西,平时从不吃,但坐火车,还就喜欢买它们,图个方便。
时间还剩很多,我撕开一桶香菇炖鸡面,接水,坐在凳子上等它泡软。耳朵嗡嗡的响,你听得到到处都是声音,却什么都听不清楚。空间太大,声音吵杂,仿佛人人的嘴都在张着。要么说话,要么吃东西。
广播的声音也听不真切:各位旅客请注意,从广州(广东?)方向发来的K678次列车因故晚点一小时七分钟,大约在十点十二分到达本站。广播每隔一会儿播报两遍。我抬头看看,二楼候车室都是单号车,没有这班车,看来是在一楼了。二楼南向,一楼北向。好久没有北行了,忘记了这一茬。
吃完面,去饮水间,从包里掏出了牙刷,掏牙膏,拿出来的一大管竟然是洁面乳。呵呵,现在看明白,洁面乳的个头比牙膏大多了,怎么会混为一谈呢,再说,外观的颜色也不一样。
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就差了?还是做某事时,脑子开小差了?
拿牙膏的时候,脑子在想啥呢?
几天前,早自习结束,一个女生追出教室外,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捏着纸条想,什么事,不当面跟我说,要给纸条?是要给我提教学建议吗?
一边走一边嘀咕一边展开:老师,你裙子穿反了,你把里面穿到外面去了。
旅程嗯,有这事?
我低头看肩,果真,一条折痕显露在外面。这是一条深色的短袖连衣裙,袖子刚过肩部。裙子的里与面,只在颜色上有深浅之别,也是淡淡的不同。不注意的话,谁也分不出里外,只有近距离盯着看才会发现。
我笑了,无声地,仰头,咧嘴,大笑,无声地大笑。
这孩子,今早,一定是盯着我看了。
多开心,有孩子认真地看你,认真地给你写纸条,认真地告诉你,老师,你的裙子穿反了。
回到办公室,跟同事说,她们都没看出来。我拉上帘子,把裙子再穿正了,然后去班里上第一节课,顿觉,师生间又亲近了不少。我自嘲地跟他们说,老师,貌似该退休了,不光近视眼,还脑痴呆,衣服都穿反了。他们哈哈大笑,是声音很大的笑。
那是从早晨起来,直到早读课结束都没戴眼镜的后果。
呵呵,今天,直把面乳作牙膏。
想一件事做一件事的时候,通常,就屏蔽了其他的事。但手要做一件事,脑又做另一件事,这就要打架了。
旅途,因为一管牙膏而顿生小小趣味。
吵杂的世界,不复影响。拿出《平凡的世界》来读,要开田二的批斗会了,孙玉亭和他老婆贺凤英。
重读这本书,有着更深一层的理解。人物都被路遥写活了,话都被路遥说活了。一本好书,就是这样,它让你觉得,它里面的一切都是活的。
有晚点一个小时以上的车,竟然。不是我坐的这一班,我不着急。衣服有穿反的时候,牙膏有拿错的时候,火车也有误点的时候,不能什么都必须按部就班。
晚就晚呗,也不着急,假如。它总归得来带我走,我就等着。再说,有《平凡的世界》呢,到石圪节去逛逛,也好得不得了。
氧气都不够了,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这挤压压的,都要去哪里呀?走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
世界是静止的,世界又是分分秒秒都在流动的。
这一趟,会是一个拥挤又热烈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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