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辞职了。
这个想法产生之后,我感觉我马上自由了。
计划一:组织单位的同事周六去滑冰。
周五的朝会上,我突然把这个计划说出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所长,“滑冰?”她问。问完,嘴一直张着,眼一直瞪着。
“嗯!”我没张嘴,发出一声肯定的闷气。
其他同事不露牙齿地笑了起来,有不怀好意的:“滑冰?滑冰!不是滑雪?”
“这把年纪会骨折的。”有个60+的大姐抿着嘴,柔声地说。
“不是滑雪,是滑冰,装备简单,年龄不限。”我非常认真。
“上个星期天我和孩子们去过,都是年轻人和小孩子,没有……”一位年轻妈妈员工看来我一眼,闭嘴了。我在心里替她说完下一句:没有欧巴桑(大妈)年纪的。
“要是滑雪,我单板和双板都行,滑冰嘛……”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报名的找我。散会!”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扔下这句话离开会议室,颇有职场精英之风范。
到了下班时间,没有人报名。好,这个计划取消。理由应该是:山形人只会滑雪,不会滑冰。
计划二:马上到中国的春节了,我要在除夕的晚上组织员工和所有利用者聚餐。
我算了一下,一共有80多人 ,吃完饭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因为大秋朝的娘娘眷恋日本的温泉还窝在小野川温泉里不肯回国,我准备把她请来教我们跳广场舞,直接来场中国最炫民族风。
开会时,我公布了一下这个计划,但是没说广场舞的事,我想当天给他们一个surprise(惊喜)。
那天正好所长不在。
高桥主任睁大了眼睛,两只手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
其他人发话了:“这么多人,不怕集体感染?”
“总部有规定聚会不能超过10个人的。”
“如果利用者全部参加,谁谁需要轮椅,谁谁需要一对一服务,工作人员不够啊。”
“应该问一下所长吧?”
“……”
最后,我不得不说:“散会吧。”
这个计划取消。理由应该是:规定不能擅自改变,更怕出意外。最主要的是,我不是所长,是副的。看来,我的surprise没有机会了。国际交流这活儿,复杂多变。
计划三:辞掉那个爱哭的水穗。
我先找她谈话,单刀直入:
这一年当中,你每个星期都要请假一天以上,带薪假,病假,家属护理假,生理假……你都享受了,而你的工作水准还不如刚来的某某君。你知道,你的工资是他们当中最高的,这是不公平的。如果你是领导,你认为应该如何对待像你这样的员工呢?
水穗盯着头,一个劲儿地道歉,最后哭了,哭得根本没法回答我的提问。
我忍了半天,说:你是否考虑一下做钟点工?这样你的压力就不会太大了。
水穗哭得更厉害了,还是根本没法回答yes或者no。我又忍了半天,然后主动结束谈话。
一个小时侯后,所长把我叫到小黑屋。
一会儿,我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好吧,这个计划取消。理由应该是:不能随便辞退员工。这个“随便”的定义很难解释。
计划四:取消50%的会议。
首先我从所长那里开刀,我认为没用的会议全部给她推了。我坚信我们的价值观是一致的,理念又是相同的,是完全可以达成共识的。
可是,到开会的那天,外线电话响了:今天系统开会,你们所长怎么没到呢?
我还没说什么,所长就坐不住了。然后我马上对着电话说:她正在去开会的路上。
所长死死蹬了我一眼,匆匆出门了。
我怕她回来没完没了地找我算帐,马上打开手帐,恢复所长接下来的会议日程,然后对高桥主任说:明天咱们的例会准时举行啊。他站起来,鞠了一躬,说:是。
好吧,这个计划也取消。理由是:我说了不算。
计划五:………算了,没计划了。
我望着办公室窗外的雪,发了以上的呆,设计了以上的计划,然后发挥了以上的想象力,然后过程和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于是,我又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我不辞职了!
我想跑出去,站在雪山顶上,然后躺平,然后滚下去……
雪地、树木、乌鸦它们都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要~自~由!
然后,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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