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被编程的能量体】           

贰|精：液态化的宇宙之气
我先简单讲一下「精」的含义。 

「精」是宇宙之气在生命中的液态化呈现，是一种肉眼可见的物质。广义之「精」，包括血液、精液、骨髓等，它承载着生命的全息。比如，人类的精子和卵子结合，就能孕育出胚胎，进而诞生人。胚胎中承载了人的DNA，DNA承载了人的全部生命信息，包括他未来的命运轨迹。 
同时，「精」还被认为是气的精华，如《管子.内业》中说：「精也者，气之精者也。」《管子.心术下》中还有另一种说法：「一气能变曰精。」这里指的是精在哲学方面的含义。所以，古人在面对很多概念的时候，都会从生命意义和哲学意义两方面诠释。 
另外，在中医看来，精分为先天和后天两种，先天之精来自父精母血，后天之精来自饮食水谷所化的营养物质。线粒体也属于精的范畴，可以说盐是先天之精的一种。为什么说密乘的修身之法很好，修得好的人身体会非常健康，精力也会非常充沛？原因就是密乘重视精的修炼，但密乘不叫精，叫明点。密乘所有的观修，比如对唐卡上那些佛父佛母的观修，都会作用于行者的明点。而且，密乘对这种训练的要求很高，因为密乘的观想图案非常复杂。如果能一步步观想下去，达到非常清晰的程度，并且持续了一定时间，形成了牢固的生命习惯，能恒久地坚持下去，人的明点就会充满活力。明点充满活力，真气就会非常充沛；精气充盈，神也会焕发出无限的活力。
现代科学中有一种类似的说法。认为观想心爱的异性可以改善内分泌，有些女孩一谈恋爱就容光焕发，气色很好，就是因为她们老是想着自己的爱人，想着想着，就会进入忘我状态，把身边的一切都忘掉，甚至把自己也忘掉。有些老头老太太也是这样，他们的身体条件虽然不好，精力比不上年轻人，但他们要是遇上了爱情，或是遇到了自己热爱的事物，仍然会迸发出巨大的生命激情，就像被唤醒了第二春一样，精力变得非常充沛，思维和想象力也会活跃很多，有人称之为「老房子着火了」。当然，老人的精力不多，要是用在谈恋爱上，虽然暂时会显得整个人年轻了很多，但从本质上说，只是在透支一些东西，维持不了太久。它跟通过传统训练保养精气神不同。因为，传统训练不只是启动你现有的东西，还会跟大自然建立无形的通道，让大自然的能量注入你的体内，让你跟大自然共用天地之精。这时，你的身体就不只是你自己的身体了，而是大自然的一个出口。但不训练的人，几乎是很难进入这种境界的，就算偶然进入了，也不能认知，更不能保持，很快就会回到欲望之中。 
我经常谈到歌德的故事。歌德就是这样，爱情对他来说，也是灵感的催化剂，因为他一旦被点燃爱的激情，就会写出很好的东西。所以，他非常喜欢谈恋爱，动不动就会爱上一个女人。据说，他八十多岁还爱上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有一次，他甚至同时爱上了一对母女。所以，歌德之所以能保持创作激情，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多情。但他的多情利益了世界，却苦了那些爱上他的女子。当然，那些女子爱他，也大多是爱他的才华和名气。因此，歌德虽然不是一个好情人，甚至算不上世俗意义上的好男人，但仍然有很多女子向往他，愿意跟他谈恋爱。 
屠格涅夫也一样。有一天，当他发现自己失去了爱的感觉时，觉得非常沮丧，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很难写出好作品了。 
但真是这样吗？对有些人来说，也许真是这样，但是对另一些人来说却不是这样。为什么？因为，很多人只会因为小爱而产生激情。但有些人心中的爱很博大，他不只会因为小爱而充满激情，还会因为一种情怀和精神而满怀激情。 
密乘的修炼就是这样，行者在观想唐卡上的佛父佛母时，心中想的是佛教利益众生的精神，是佛教故事中佛菩萨对众生的关怀，以及他们无时无刻不利众的慈悲和关爱。就是在这种观想中，他们的爱一天天放大，从爱自己的父母，变成爱自己的朋友，爱自己的同学同事；然后是爱每一个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人；再然后是爱所有的生灵，爱无边无垠的宇宙......随着爱一天比一天更博大，内心的诗意也会一天比一天更充盈，他们就会永远都能写出好作品。这就是我在创作《大漠祭》之前，必须严格训练，直到自己能自主心灵的原因。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为什么爱情会启动作家的灵感呢？因为爱情会启动性能量，而性能量，是一种非常原始而强大的能量。通过特殊训练，比如道教的传统训练，性能量不但会被启动，还会被转化为智慧能量，人也会焕发出很多过去没有的潜能。在传统说法中，这被称为炼精补脑、还精补脑。所以，虽然道教训练要求禁欲绝欲，但又会借助活子时来修行。关于这一点，我在《老子的心事》中有详细的讲解，大家可以去看一看，这里不多谈。 
很多时候，「精」都会被当成性能量，在道教的训练中有时也是这样，但这种理解其实很狭隘。因为「精」不只是性激素、荷尔蒙等。它包括了人的所有体液，所有的内分泌，都属于「精」，藏医称之为明点。也就是说，损耗精的，不只是男欢女爱之类的行为。同样，保养精，保持精的充沛，也需要满足更多的条件。所以，我们不要狭隘地理解很多东西。 
但狭隘是很多人都会犯的毛病，包括很多修道者和中医。我认识一些道教的朋友，他们各有绝活，一些中医朋友也是这样。但他们都没有进入道的层面。为什么？因为，他们用狭隘的眼光来看道教文化和中医文化，没有感受到道教文化和中医文化的精髓。不知道精髓是什么。实践和学习自然会出问题，例如只钻研术，不去真正地修道。 
学武时也是这样，如果只钻研拳法，只想着怎么打人，怎么虚晃一招欺骗别人，怎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不是真正的学武了。因为，这不是武学所倡导的生活方式，也不符合武学的精神。但目前，很多练武之人都只在这个层次，很多外国人对中国武术的理解，也只是招式好看，速度很快，非常厉害。其实，当初李小龙弘扬中国武术的时候，是带着中国古代哲学一起弘扬的。准确地说，他想弘扬的，是真正的中国武学，也就是武术的一招一式所承载的哲学理念。我看过一个关于他的小视频，他当时讲了老子的「上善若水」。不过，按很多资料的说法来看，他并没有实证自己传播的哲学，这跟中国哲学的倡导是不一样的。 
据说，李小龙是个武痴，他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练武。为了在一部功夫电影里有更好的呈现，他甚至割掉了汗腺，再加上大量吸食大麻缓解伤痛，他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生活方式并不符合老子哲学，也不具备中国古代哲学普遍认可的分寸感。包括他的性格和处事风格，都有很多跟「上善若水」不符的地方。所以，在他传播中国武学的过程中，外国人还是只记住了中国武术的厉害，和他本人的厉害，而不知道中国武学有怎样的哲学内涵。这也是一种遗憾。当然，要是他不用这样的风格去处事，在华人不受重视的西方，他是很难快速赢得认可和关注，拥有话语权和影响力的。但很多时候，当你掌握了话语权，拥有了影响力之后，你的做法就要有调整，不能应时而变，同样不符合老子思想和中国古代哲学的提倡。 
总之，无论个人修养还是传播文化，都要知道自己学习和传播的文化优秀在哪里，还要用生命去实证它。如果不能用生命去实证，它就不能改善你的生存品质，也无法帮助你主宰命运，甚至会降低你信仰和传播的文化。让很多人对它产生误解和轻视。 
要知道，中国传统文化里的宝贝太多了，我们缺的从来都不是传播的内容，而是传播的途径、方法和平台，还有个人的实证。如果没有个人实证，就很难对《黄帝内经》《道德经》《金刚经》等经典有正确的解读；不能正确地解读，有时就会给经典抹黑，降低经典的层次。 
比如，道教的很多训练都跟《黄帝内经》有关，这些都只是术，不是道，不能让你的境界升华。如果你局限于这些内容，就讲不出《黄帝内经》的精要，当然也发现不了《黄帝内经》的精要。任何人都只能讲出自己看到的东西；超出自己的认知层次，很多东西他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很多人对《黄帝内经》的实践，都没有达到《黄帝内经》真正的层次。你如果让他们去讲解，他们又怎么能讲出《黄帝内经》的精髓呢？  我在喜马拉雅听过一些讲《黄帝内经》的有声书，他们讲的大多是生活小常识，比如指头疼了怎么办，上火了怎么办，睡眠不好怎么办等等，这些内容很实用，也符合很多现代人的需要，但它跟《黄帝内经》倡导的境界还是有差距的。除了实用的术之外，还需要讲出它的高度和精髓。我跟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刘国辉社长交流时，他也建议我讲一讲《黄帝内经》。他认为，我能讲出《黄帝内经》的独到之处。这成了讲《黄帝内经》的缘起。
《黄帝内经》展示了一个异常庞大的体系，是真正的包罗万象。要是只从技术层面解读，而忽略它道的境界，不从文化入手解读，在我看来，是一种遗憾。 
需要说明的是，很多时候，看起来我是在分析别人，甚至评判别人，其实我是在分析一种现象和命运。我想告诉大家，为什么有些人的梦想实现了，有些人的梦想却夭折了，甚至死在了奔赴奔赴梦想的路上。对于人的成长来说，这种反思和总结是非常重要的。 
刚才我们谈到精为气之本，也谈到了养精的重要。那么，如何补充精呢？除了传统训练之外，进食也可以补充精。比如，我们每天摄入的蛋白质、脂肪等东西，都在为精提供能量，包括老祖宗要求绝欲禁欲，实际上也是为了节省能量。老祖宗认为，非常多的食物才能转化为一滴血，非常多的血才能转化为一滴精——也有说法认为，很多食物才能转化为一滴骨髓，很多骨髓才能转化为一滴精。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有道理。因为，如果人的脊髓有问题，造血功能就肯定会出问题；造血功能出问题，生命机能、生命能量都肯定会受到影响，内分泌也肯定会受到影响。内分泌就属于精的范畴。为什么接受化疗放疗的人，头发都会很快脱落？正是因为化疗会影响造血机能和免疫系统等，这些都会影响到毛囊的健康。毛囊不健康，自然容易脱发。
有人认为，如果你接受过传统训练，能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生命就会启动另一套能量系统，它会直接给你的生命输送能量。这时，你的身体受到的损害就会小一些。正念和善的观想，会减少化疗的伤害害。因为，有时候的伤害，不只是化疗本身，还有恐惧。那种认为化疗会严重伤害身体的自我暗示，会对患者的情志构成伤害。 
注意，精是我们必须关注的东西，因为精是形成机体和维持机体运作的本源物质，生命的基本能量跟精密切相关。要是没有充足的精作为基础，我线粒体课程中讲的很多东西，都会很难实现。比如，人的内分泌一旦失调，身体就会出现各种症状，心理状态也会受到影响，产生一些负面消极的情绪。如果负面情绪长时间得不到疏解，就会形成心理疾病，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等常见心理疾病，就是这样产生的。糟糕的情志和心理，又会反过来影响内分泌，让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于是，两者不断相互影响，形成了恶性循环，把很多人牢牢地困在其中。有些人慢慢地放下了，走出了困境；有些人始终放不下，始终很煎熬，最后就选择了自杀。所以，我们不能忽略精对健康的影响。 
有个心理学家告诉我，人之所以会发怒，是因为体内在分泌一种东西，这让他感到烦躁，而且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那些动不动就失去控制、产生暴力行为的人，染色体一般是有缺陷的，这不仅仅是人格和德行的问题。那些杀人犯也是这样。后来，每当看到电影里有父亲揍儿子，我的心都会疼痛；遇到有人发怒，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时，我也会尽量宽恕他们，因为他们是控制不了自己，而不是故意不尊重我的。老是发怒会严重影响人的身心健康，也会影响人的正常交往，但它并不是无药可救的。坚持传统的智慧训练，尤其是密乘中的气脉明点训练，情况就会慢慢好转。至于多久才会起作用，因人而异。因为，每个人的精进程度不一样，情况的严重程度也不一样。
在密乘的传统供养中，明点可以用于内供，像五甘露。此外还有八种外供，包括饮用水、洗脸水、洗脚水、鲜花、涂香、燃香、燃灯、食物。所谓的外供，就是外物的供养；相应地，内供就是用代表生命存在的东西进行供养。内供的供物是五肉五甘露，即五种肉食（人肉、马肉、狗肉、象肉、孔雀肉）和五种明点（精液、经血、脑髓、大便、小便）。为什么连大小便都会被当成供物呢？因为，在密乘的智慧中，所谓的「污秽」只是人为的概念，万物之始，是不存在污秽和洁净之分的。所以，用大小便做供物，代表了佛教的无分别智。后来科学也发现，人的大小便和体内微生物密切相关；而大便中的益生菌，更是对增强免疫力有重要作用。 
据说，在过去的印度和西藏，成就者会把自己的大小便放进甘露丸，发给有缘的人。我觉得，这很可能和微生物有关系。之前我还听说，有个科学家准备用肠道菌群来治疗抑郁症等各种疾病。这样行不行得通？有可能行得通，因为微生物跟生命的关系非常密切。在老祖宗的表述中，微生物也是一种先天之精，因为它存在于人的体液之中。生殖之精，也就是精子、卵子等，也是先天之精。五谷之精则是后天之精，因为它是食物提供的精华。 
练精化气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补充营养，从食物和药物中吸取生命之精。我经常吃枸杞、黄精、西洋参、黄芪、丹参、大枣这类东西，我每天早上，都会吃上一到两块黄精。奶格玛代餐粉中也有这个成分，它类似过去的甘露丸。之前我们给它起的名字是「五雷丹」，因为它是按五行的规则做成的。但因为没有添加剂，甚至没加蜂蜜之类的东西，它是粉状的，不是丸状的。可以舀一勺放进嘴里干吃，也可以泡水喝，还可以加点蜂蜜搓成丸子吞服。吃法非常多，而且能提供身体需要的能量。要是没时间吃饭的话，吃上一勺，就能顶一顿饭。这是一种非常方便的补充精的方法。 
哲学意义的精，指的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位于最顶端。第二层次是自然界中的精气，也就是天地之精，以及人体内一些有形的生命物质。之前我说过，当你进入一种境界时，就会看到天空游动着许多能量体，老祖宗称之为大自然的明点。大自然的明点，人也是可以摄取的。同济大学的一位朋友做实验时，就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专门摄取过大自然的明点，也就是天地之精。过去，有些修道者要是没什么吃的，也可以通过这种训练得到能量。 
所以，无论在佛教历史上，还是在道教历史上，真正的修道者，都没有几个是饿死的。过去，就算有人在雪山上修行，找不到什么吃的，也可以捡来七个石头，把它们放进雪水里，然后冥想北斗七星的能量进入石头，再一边持咒冥想，一边喝水，训练有素的人，光是靠喝这个能量水，也能一直生存下去。西方也有类似的训练方法，比如，一些行者以气为食，也不用专门吃别的食物。不过，我们不倡导这种生活方式，因为这需要训练有素，如果没有一定的基础，容易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我在这里介绍这种生活方式，也只是告诉大家有这种现象，希望大家不要盲目模仿，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饭。 
先天之精，则储存于人的体液之内。《黄帝内经.素问.五藏别论》中说：「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腑。」，意思是，脑、髓、骨、脉、胆、女子胞宫（男子精室），都是依托地气而生的，都能储藏阴精，就像大地容纳万物一样，所以，它们的作用是藏而不泻，也就是好好地储存，不让阴精轻易流失。老祖宗给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奇恒之腑。
人体之精的种类很多，除了血液、精液、卵子、微生物等，还有淋巴液、胆液、胃液等，总体积也相当庞大。在人体的诸多系统中，内分泌系统非常重要，它一旦出现问题，就会非常麻烦。所以，人想要保持健康，就要养精蓄气，这要求我们有健康的生活方式，也要坚持用很好的方法训练自己。太极拳、站桩等导引术，都有这方面的功能。训练有素者，精气神都会非常饱满。但一定要注意，类似的训练重的是意，而不是形，也就是不要光注重动作，而要让动作帮助自己静心，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所有的保养精气神，都离不开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一方面保养自身能量，另一方面也汲取自然之精，让自己的生命能量更加饱满。如果在这方面不注意，一味地消耗阴精，人就容易显得萎靡不振。所以，老是泻掉阴精的人，从外表上就看得出来。 
在人的生命中，精代表的物质能量在前，气在后，因此，有了充足的精，才有足够的材料让你转化成气。在道教中，这叫炼精化气。完成炼精化气的训练之后，就要炼气化神，炼气化神也圆满时，精气神所代表的生命能量就已经非常饱满了。在这种饱满的生命状态中，慢慢地炼神还虚，也就是转化内心的意念和精神，进入一种智慧状态。这时，你的内丹就修成了。如果你不执着内丹和阳神，想要得道，你就继续往下修，圆满炼虚合道、虚空粉碎的训练。连后面的两种训练都完成时，你的境界就跟佛教所说的开悟差不多了。 
至于写《黄帝内经》或讲《黄帝内经》的人，有没有修到这个境界，我不知道。但是按佛教的说法，他肯定已经认知真心，并且能够保证了。不能确定的是，他有没有将真心状态变成生活方式；或者说，有没有将天人合一变成生活方式。如果有，而且心里再也没有真心和天人合一的概念，也不觉得自己是人，大自然是天，要将两者合一，而是本来就那样时，他就证得了佛教所说的平常心，是佛教也认可的智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