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的春天,天暖起来了。阿莲的父亲把两个哥哥嫂子叫到了自己贫穷的家院里,阿莲有一万个不想见的理由,但出于礼貌还是为他们搬出了父亲亲自做的小板凳。自己在屋内教大妹妹学做鞋。耳边传来伯伯、伯母们刺耳的声音。
“老三,你反对白搭,谁让你生几个赔钱货,天生贱命,老娘就该你伺候,别再啰嗦!”大伯恶狠狠地说。
阿莲的父亲张了张嘴,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下子蹲下去,抱着膝盖,耷拉着脑袋,像犯了错似的。
“大哥,说话咋这么难听呢?生女儿又没吃你家的,喝你家的,管那么多干啥呢?和你们说老娘的事,扯这啥用?”阿莲母亲实在气不过,第一次反驳了老大。声音不大。
两个嫂子立马站起来,朝阿莲母亲身边靠近。大伯母叉着腰,瞪着两个铜铃似的眼睛,凶巴巴地对阿莲母亲说:“反了你了,生几个赔钱货还有功了?你的男人惯着你,在俺男人面前,你屁都不能放一个!”
“大嫂,咱讲点道理好不好?娘在俺家已经三年了,你们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一眼,我们也从来没说过。虽然娘从未给我们看过孩子,我们也从未抱怨过。孩子给你们看大了,老了,病了,就想到了我们家。你们就不管不问了。本是三个儿子的事怎么能让我们一家承担呢?”阿莲母亲并没有起急,又说了几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阿莲母亲的脸上。打人者是老二媳妇,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阿莲母亲的鼻子骂:“臭不要脸的,跟你说不让你说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没听见吗?让我们伺候老娘,凭啥!她不是最疼你们吗?就让你们养个够!再敢说一句话,小心用屎封住你的嘴!”阿莲在屋内听到了,放下手中的活,往人群边跑。
阿莲母亲一手捂住被打的脸,一手拽住了往前冲的阿莲。哭着说:“大嫂,二嫂,你们这不是在欺负人吗?不想养娘就算了,凭什么打人呢?”
“臭不要脸的,还挺能说啊!大嫂,去!弄些屎!我就不信封不住她的嘴!快点!”二伯母气势汹汹地说。大伯母当真去厕所,取来了一头沾满屎的棍子。
阿莲连忙去夺屎棍,被彪悍高大,面目狰狞的二伯母一把推倒在几米开外。然后拧住阿莲母亲的两个胳膊,嘴里骂骂咧咧的。“臭不要脸的,让你说!今天非得封住你的嘴!大嫂,快点!”
大伯母一手抓住阿莲母亲的头发,一手将屎棍在她的脸上抹。恶狠狠地说:“让你说!让你说!”
阿莲父亲要上去保护妻子,却被两个哥哥摁住,拳打脚踢,打了一顿。
打完,一人吐一口唾沫,扬长而去!
阿莲爬起来,看着坐在地上蓬头垢面、被抹了一脸屎的母亲,又看看躺在地上口角冒血的父亲,又瞅瞅在屋门口被吓哭的大妹妹红莲,阿莲既心疼又难过,血在沸腾,一腔怒火。她扶起父亲,又搀起母亲,一滴泪也没有落。跑去拉了架子车,把奶奶搀扶在车上,很坚定地对父母说:“爹,娘,跟我走!咱们找个说理的地方!”
父母觉得自己没本事,丢人现眼的,本不想去。但看到老小跟着受委屈,又无计可施,可天下之大,该到哪里说理呢?他们犹豫着没有挪动半步。
“爹娘,跟我走吧!今天他们敢给你抹屎,明天就敢给你们灌尿。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个说理的地方!”阿莲生性倔强,父母知道拗不过她。
“红莲,别哭!怕啥?在家看好家。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打不过就用刀砍他,一切后果有姐担着,有姐在,天塌不下来!”阿莲对抽泣着的红莲说。红莲点点头,没说话。
“你们俩啊,太懦弱了!跟阿莲走吧!我一个老太婆都不怕,你们怕啥?”阿莲奶奶虽然腿不能走,但眼不瞎耳不聋,心明镜似的。阿莲父母低着头,跟着阿莲出了家门。
阿莲拉着奶奶,后面跟着狼狈不堪的父母。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阿莲低着头,猫着腰,一口气把奶奶拉到五里开外的公社大院内。
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开端。每村都要抽几个人到公社学习革命政策。院内黑压压的坐满了来至全公社几十个村子一百多人。
阿莲找到乡长,书记,“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同大家伙儿的面,把父母受辱,奶奶无人愿管的事说了一遍。乡长,书记和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怒了。立刻派人去叫阿莲的伯伯、伯母们到乡公社大院内。
两个伯伯、伯母赶到时,看到院内那么多人,心里发怵。乡长、书记同大伙儿的面,狠狠地教育批评了他们。最后乡长宣布:“你们的老娘,已在老三家养了三年了,今天开始有老大养,明年今日到老二家。再敢推脱不养老娘,绝不轻饶!如果再听到小姑娘说你们欺负她的父母,对他们进行人格侮辱,你们要负法律责任!绝不姑息!”“对!决不能轻饶!太过分了你们!”大伙儿迎合着乡长。
两个伯伯和伯母哆哆嗦嗦,点头哈腰,一句都不敢反驳。拉着阿莲的奶奶走了。
阿莲谢过乡长,书记和大伙儿,挽着父母,流着泪,也回家了。
过后不久发生的又一件事,让阿莲处在深深地自责之中,并为这次到公社告状的事,感到后悔。(待续)
2021.02.21.21.43草
2021.10.13.10.23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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