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北方,从小没少见雪,但我从没讨厌过雪,雪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柔软、浪漫的存在。
雪不同于雨,下雪天一般不用打伞,比如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故意在雪中行走、奔跑,有时还会仰起脸,特意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细碎的冰凉和轻柔的触感,那是冬天带给每个人的礼物。带着这身“礼物”,每个人进家门的时候,都需要完成一个仪式——扑落满身的琼花玉屑。这是个解压又快活的仪式,跺跺脚,抖抖肩膀,扑落扑落衣袖,如果有位细心又慈爱的母亲,还会拿着笤帚温柔又仔细地替你打扫每一寸衣服的褶皱,直到满身的风雪悉数化为地上的点点水渍,整个人被屋子里温暖的气氛完全接纳。
雪这份礼物,尤其偏爱乡村,它给乡村带来的趣味很值得人放空心灵好好体味。雪要来之前往往彤云一日,晚来始落,从雪粒到鹅毛,洋洋洒洒一夜;到得安静的黎明,雪映纸窗,被迫早醒的人躺在暖被窝里听窗外簌簌之声,猜测雪的厚度,以及雪地上会留下哪些夜间来觅食的野兽足印。
终于等到天大亮,而正好又是雪霁,那样的世界可真是美仑美奂。整个村庄都是厚厚的茸茸的,一派天真稚拙的童话色彩。阳光软软地明亮着,让每一粒雪都反射着七彩之色。随着某位乡人的咳嗽声,栖于寒枝之鸟振翅飞离,枝上松雪扑簌簌洒落,雪的安宁即刻被打破。于是雪后的村庄渐渐热闹起来:公鸡扑打翅膀喔喔叫着,狗儿抛却稳重在雪地里撒着欢儿,人们开始扫除门前的和通往邻居家小路上的积雪。孩子们这一天尤其兴奋,他们欢快地扛着自家的扫把、铁掀聚到校园,开始了热闹非凡的校园劳动实践,自然,堆雪人、打雪仗之事是这里面的重中之重……
据说曾有一位枭雄写过一首咏雪的诗:“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出门一啊喝,天下一大统。”这首俗诗虽说被雅士们不齿,但它却自有一番粗犷、诙谐气质,让“阳春白雪”也着着实实接了一回地气,让人想起雪除了“风雪夜归人”“独钓寒江雪”,也能毫无压力地莞尔一笑。
临近春节,在我回到老家的第二天又开始下雪,虽然现在的雪少了鸡鸣犬吠,少了孩童笑闹,但它依然能“天下大一统”,其中趣味仍然值得仔细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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