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小雪又一年

爱冬天，因为爱雪！爱雪，所以爱冬天！可这个冬天，小雪日，雪无影；大雪日，雪无踪。无雪的冬竟如无阳刚之气的男人，总觉得有点猥琐，让人看着腻歪。

幸好，雪终是来了！尽管下得不大，但也一改冬往日黏糊糊的模样，变得爽性舒展了。

立在雪地里，呼吸着清凉的冬的气息，心也似与雪花飞舞于天地之间。感受着雪——这雨的精魂的美好，心中欣喜快意则又何如？

不由想起与雪相伴的历历往事了。

犹记少时，每当下雪，就要扑进雪地里疯跑。而勤快的祖父也总会破坏人兴致的。我在雪里跑着，他在雪地里扫着。雪不停下着，祖父隔一会就出来扫扫。等到雪停，院子里竟然干干净净，雪都堆在树根旁成一个个雪丘。这些雪丘又正适合我们小孩子揉雪球，堆雪人了。院子里，一个个淘气孩子，呵着冻成红姜芽的小手，跺着脚取暖。看着那些大小胖瘦高矮不一的雪人，傻呵呵的乐。祖父出屋来喊我们进屋，喊不动。祖母来吵，吵不怕。父亲刚进得院子，爆眼一瞪，我们就如受惊的麻雀般，都逃散了。

那时候的冬天，雪似乎下得特别勤，也下得大。风雪中，上学去，小小的身子似乎要被风雪吞没。没有雨鞋，没有雪地靴，穿着母亲手工做的布棉鞋，走到学校，就得赶紧脱下鞋子磕巴磕巴鞋子里的雪，要不稍一停歇，雪化了，那一个上午或者下午就要暖鞋子了。有时候，母亲会用网兜让我捎一双新棉鞋到学校。脚上穿上头一年的旧棉鞋，踏雪踩泥不心疼鞋子。到教室换上新棉鞋，脚暖暖和和的，上课也安心。唉！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不穿母亲做的布棉鞋了吧！

那时候的冬天，是真冷。没有羽绒服，绿棉大衣是男女生冬季标配。教室里没有取暖设施，顶多是用塑料布把教室窗户封起来。但是所有物质上的艰苦都抵挡不住青春年少的热情和快乐。冬天的雪，更是上天的恩赐。每逢下雪，学生们就特别开心和兴奋。课间，校园是沸腾的。青春的身影，欢畅的笑声，飞掷的雪球，嬉闹惊叫，追逐跑打，我们尽情释放着过剩的荷尔蒙，所有的苦寒在青春的岁月里都是如此美好。

我是不擅长跑的，打雪仗往往会遭人攻击。就搞一些文静些的恶作剧，揉一团雪在手中，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教室，趁人不备，偷偷从身后下手，掀起某人的衣领，一团雪就会顺脖子而下，那个透心凉啊，肯定会让人终身难忘吧！配合我恶作剧的大多是好友小雪，下手的对象大多是个子小的男生，因为我是专会欺负弱小的。当时有个雪峰同学，没少遭受我们的毒手，一来雪峰个子不高，方便欺负，二来那家伙口齿太伶俐太毒舌，跟他吵架，我老是处于下风。不治治他难解心头之恨。可上午在师范同学群里聊天，闫记同学说我也曾往他脖子里塞过雪，让我有点愕然，我全然不记得了。话说本姑娘上师范时已经很淑女了，还干这等小儿科之事吗？再说了，闫记同学黑塔一般的个子，咱也欺负不动吧？不过听闫记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也许我这恶作剧给人家纯真的心灵造成的伤害太深了，也未可知。又记起前年见到雪峰同学，海拔依然不高，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受我们欺负太多了之故呢？真诚的表示歉意了！

我们这地方有句俗语:干冬湿年歇，谚语云就是干净冬至邋遢年。那些年，过年总爱下雪。祭灶一过，割了肉，买了菜，蒸了过年的馍，炸了年糕和蒸碗，收拾了房子，洗了衣服，一切妥当，大年二十九或者三十，雪花就飘悠悠的来凑兴了。

过年下雪，大人们是不讨厌的。瑞雪兆丰年嘛，干旱了一冬，农人早盼着着来一场大雪，就省了给麦子浇返青水了。这雪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更是爱物。不用踏雪上学，不用坐在教室里受冻，穿着过年的新衣服，吃着平日里不多吃的美食，雪地里放着鞭炮，甚是美妙。

雪太大了也不好。我们这风俗，大年初一早上孩子们是要挨家挨户拜年的。大人们也早就准备好了打发孩子的礼物。给女孩子发糖果核桃，给男孩子发鞭炮。这是一年中孩子们最期待的大事。可那年初一，早起大雪封门，出门要核桃，大街里的雪还来不及清扫，雪厚的埋着半截腿。前脚踩下去，后脚拔不出来。拔出来后脚，前脚又陷进雪窝里了。心疼过年的新衣服新鞋子啊，串了慧聪、桂玲、国彩、三军几家近邻，就想回家了。可又心疼这一年一次的免费的“午餐”，心里着实纠结了一把。待回到家一看，自家芭斗里的糖果核桃也剩余不少呢，遂又开心起来。

儿子小的那几年，每年大年初二是要来一场雪的。顶风冒雪走娘家，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啊！去的时候，雪下着，打在脸上，飘进眼里，睁不开眼，呼吸不得。十来公里的路，单程两个小时还走不到。爹妈做好团圆饭，姐妹们到齐，就光等着我这远路的客了。吃过饭，来不及叙谈，就赶紧趁晌午头往回赶。来时下着雪，路倒不滑，待返回时，雪路已被千万辆车碾过，滑如玻璃板。骑着摩托车，不敢加油门，不敢踩刹车，两脚溜着地面慢慢往前挪。就这样小心翼翼，还避免不了出事。那次回返，走到县城人多的地方，斜次里拐过来一辆摩托车，我们的车一躲，顿时人仰车翻。本来儿子已经在我怀里睡着，车一倒，把儿子摔出去老远，吓得儿子哇哇大哭。忍着疼从地下爬起，赶上前抱起儿子，也心疼得哭起来。

当班主任的那些年，每逢下雪，都是要领着学生去操场打雪仗的。学生们欢呼雀跃，笑着闹着，追赶奔跑，雪花飘飞，雪球呼啸。孩子们青春的激情驱赶着冬日的严寒，感受着孩子们的开心快乐，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青葱时代。

光阴荏苒，弹指一挥间，儿子已快是双十年华的大小伙子，一届届学生毕业，刚毕业时教的学生的孩子又回到了这个校园。不由得人感慨这时光易逝，岁月无情了！

历尽岁月沧桑，容颜易改，这爱雪的情怀却依然未变。雪，依然飘飞！这场小雪过后，就该来一场大雪了吧！大雪过后，年也该来了吧！

大雪小雪又一年，一年年的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