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26日下午四时四十分,父亲走完了70年的人生道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父亲的一生中,工农商学兵样样都干过,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吃了不少苦,但是他从来没有低过头。
1982年摄于市水乡照相馆1939年6月22日,父亲出生在江苏省兴化县海河乡陈家村的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排行第五,由于家境贫寒,仅读了四年小学。13岁时,他就下田种地了,挑担挖沟,耕田耙地,各种重农活都拿得起来放得下。20岁那年,父亲参了军,一干就是22年,先是在福建当了一年的炮兵,后来在江西和安徽干了20多年的地质勘探工作,主要是探测铀矿,常常是爬山涉水,身上还背着很重很重的钢管!父亲当兵有两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是,父亲当兵二十多年,每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每到年底,我们兄妹三人都每每盼望父亲能早点回来,因为父亲会带好多好吃的东西回来,如苹果、香蕉和冰糖等等之类的东西,而这些大都是部队发放的福利品,父亲平时总是舍不得吃,省着带回家。二是,有一年的春天,父亲在部队时,得了一场重病,住院一个多月,母亲和我们到年底才知道,他说:“告诉你们,怕你们母子担心受怕,还是不说的为好!” 1981年的秋天,已过不惑之年的父亲转业到海河乡供销社工作。他待人热情,办事讲究原则。他当时负责全乡的部分计划物资供应,这在当时一些人的眼里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美差,然而,父亲却很难领略到其中的甘甜。到了春节前夕,一些亲朋好友想买点好酒好烟过年,可是到父亲这里都吃了闭门羹,时间一长,父亲便得了一个绰号叫“檀木棍子”(姓谭),其意大概讽刺我的父亲办事不讲情面,宁折不弯吧!
1980年7月,16岁的我高中毕业后回家务农三年,1983年秋天我又到大邹中学复读一年未果,1984年10月,我在兴化市轧花三厂一边上班,一边在兴化市政协举办的高考补习班(原兴化中学内)学习。白天上班8小时,晚上上课3小时,日子过得还算充实。可是,好景不长,我刚上夜校一个多月,在一天的傍晚,我从外面购物后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回厂,正要到达厂门口时,被一个同厂的鲁莽的骑车青年撞个正着,车间主任王洪文同志知道此事后,一边立即派厂车送我到人民医院检查,一边打电话通知我的家长。检查结果出来后,有惊无险,我的右腿膝盖骨中的一个小指骨轻度骨折。父亲赶到人民医院时,我的腿早已经绑上了石膏,我们便一同乘车回到厂里。那时,我们青年职工的宿舍在紧靠大门右侧的四楼上,父亲硬是把一百五十多斤重的我从一楼背到了四楼,并且教育我道:“叫你别折腾,别折腾,安心上班就是了,还上什么学?……俗话说得好,三年都修不到个城角根,现在找个工作也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别总是这山还望那山高的……”我知道当时家里的生活主要靠父亲一个月50多元的工资,还要供我的弟弟在大邹中学读高中,一家人生活虽然清苦些,但是日子过得还是很和谐快乐的。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参加夜校补习,第二年的夏天,我参加了高考还是考上了师范。
怀念父亲二三事2005年6月底,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正准备去南师大文学院读教育硕士,父亲说他吃饭有点打嗝,身体内微痛,顿时,我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妙,因为和我父亲一起当兵的战友因病已经走了十几个了。第二天我带父亲到兴化中医院检查,父亲得的是喷门癌,我们决定立即为他做手术,于是我委托中医院的一个朋友请来了南京的专家,七月一日,专家为我的父亲做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治疗效果还不错,但仍要住院治疗二十多天。接下来我们兄妹三人三班制轮流护理,我值大夜班,弟弟值小夜班,妹妹值日班。这时,我有点犯愁了:父亲突然生了重病,需要人照顾;弟弟妹妹在外做生意又很忙;儿子正在兴化中学读高二,需要我督促;大龄的我考上个教育硕士也不容易,通过奋斗得来的学习机会就这么轻易的丢掉,觉得又有点可惜了……正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家人都伸出了援助的手,弟妹说:“哥,你差钱就说一声,这一万五的学费现在可不算什么,照顾爸爸有我们两个……”父亲说:“你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有你妈在这里陪我就够了,你就安心地去上学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在家里,一个人有了困难,只要大家共同面对,就没有什么战胜不了的事。七月十日,陪伴了父亲十天,我终于踏上了去南京的求学之路,并且经过三年刻苦努力学习,顺利地完成学业。 后来,父亲去中医院一共化疗了十次,体重从160多斤下降到90多斤,我们兄妹三人看到父亲瘦成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却笑着说:“谁叫咱是一个当兵的人,这点病算个啥,我还能摇得动机器呢!” 2008年10月5日一大早,父亲就歪歪斜斜地骑着电瓶车来到镇上请儿女们喝茶,席间,父亲突然对母亲说:“我没有福气看到孙子孙女长大有出息了,我走了之后,儿女们都会好好待你的……” 临终前几天,父亲还亲自骑车到镇上买了上好的白布,并嘱咐叔叔婶婶们如何办理后事,建议去世后把自己的墓地 安排在爷爷奶奶墓地的南边一块空地上,一切都替儿女们考虑得那么周到,那么细致。我知道父亲是一个极其孝顺的人,由于爷爷去世得早,是奶奶把所生的七个儿女抚养成人 ,因此,父亲非常敬重奶奶,他从来 没有顶撞过奶奶。 自打我们懂事起,我们也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和母亲吵过嘴,更谈不上打过什么架了,他很理解母亲独自带大三个孩子也十分不容易,母亲也常在我们儿女们的面前夸赞父亲的为人:顾大局,识大体,宁可自己吃亏,也要善待他人;无论在族里,还是在亲戚里,或者单位上,父亲 总能够以大局为重,化干戈为玉帛,妥善处理好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因而赢得了身边绝大部分人的好评。 父亲去世时 走得很平静安详,也没有给我们三个子女留下什么“要好好照顾你母亲” 之类的遗言,因为他相信我们做子女的为人,还有什么不好好放心需要交代的! 父亲走了,他一生名利不苟求 ,喜怒不妄发 ,坦坦荡荡 ,淡泊一生。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我们以有这样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感到无比自豪! 父亲走了,只留给我们兄弟两个每人一个价值两千多元的金戒指 ,但是,我们觉得非常知足,因为父亲留给我们比金戒指更加宝贵的精神财富!
2018年4月1日扫墓留影爸,你离开我们已经12年了,你生前常常慨叹:“我是没有福气看到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了……”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家的一些事:母亲的身体很好,我们时常回家看望她;你的大孙媳妇 生了个可爱的重孙女;大孙女也生了一对漂亮的儿女;小孙子也在江阴读初三了;外孙女去年也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体重已达25斤了……如果你的在天之灵知道这些,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平时买点菜或烧菜陪母亲爸,我们时常想念你,在梦中见到你,每当我回老家的时候,总觉得你还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拉着你最喜欢的《二泉映月》;每当我路过兴化中医院时 ,总觉得你还在五楼的病房里接受化疗;每当我听到歌中唱道:“人间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十分……”的时候,总觉得你为儿女们的成长付出了很多很多。 爸,你长眠,我们常念,谨以此文表达对父亲的怀念之情,愿父亲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2016年春节留影 弟弟 妹妹 谭萍妹妹和外甥女 谭凡泉和谭志鸣父子 亲自烧鱼给母亲吃 我、儿子和孙女合影 弟兄四个和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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