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joyride | 来源:发表于2023-07-19 16:45 被阅读0次

          天气越热,我就越加想你。

          曾经无数次想幻化成一片云,只是为了它能为你遮挡那娇阳烈日。这个念头,每年的暑假都会产生,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加浓烈。我偶尔会想,我应该是白云或者是乌云呢?大部分时间我认定是乌云,乌云更为厚重,投下的阴影应该更加结实严密。但是又很怕一不小心下起雨来,把你淋湿。可是,算了,白云并不是我的心情,我不能那么明晃晃地。我薄如蝉翼的挂念应该是灰色的。我知道你作为一个风水先生,劳作的地点是在山头地间,你带我看过,施工的地方经常都是没有大树,因为风水学上认为树根对墓地有破坏性。我也给你在不同的田间送过饭,也曾经拿个小锥子帮你在你为别人准备的墓碑上凿啊凿,我是多么愿意啊,可是我就只能做那么多,我知道那是弱小又无能的我唯一可以做到并且强烈想做到的。回到家,在你为我搭建的阴凉的二层楼房里,我一边安心地读着书,一边幻化成云......

          没有活干的时候,在那些夏日的午后,我经常跟着你,各端着碗,一大一小,到邻居家的大柳树下。这棵柳树跟常见的其他垂柳不一样,没有种在河边,虽然只是细细的枝条,却因年月够大,翼展够长,掩映下一大圈的浓荫。树下堆了些许邻居用来建房的石块,高高低低,杂乱无序,可是我们身手是多么矫健啊,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小毛孩。你长年干体力活,老当益壮,壮得足够撑起我的天,而我在你的照料之下,比同龄人都高了一个头。当时的我没感觉,现在翻看跟小伙伴合照,原来那时我不仅学习优异而且身强力壮。这都得益于那个年头来之不易的五花肉。你看,我们一大一小的碗,那个小碗里总是堆尖了五花肉,那个小毛孩厚嘟嘟的嘴唇上泛着油光。就是那个小毛孩,既让你严加管教着,又让你狠命地溺爱着。

          这种溺爱,在每年暑期都会让人提心吊胆。你舍得偷偷跑到学校等我下课,除了带我去买吃的,还曾出乎意料带我去步行街买了个“任天堂”。暑假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有同学跑到家里找我,只为了那难得一见的游戏机。你总是很舍得招待,记得有一年荔枝一斤三十多,同学也照样能吃到。看到我玩得开心,你似乎也满足。可是我后来想想,这种满足仅仅限于你能看得到我,或者是我在你眼皮底下。而如果跟同学约好了去他们家串门,一般情况下都是开心地出门,慌张的归途。应该没有一次例外,回到家的我,面对的是一个暴跳如雷或者冷若冰霜的你。这种时候,你也是很舍得表达你的愤怒,或者摔个碗,或者绝个食,只是为了表达出我不在身边给你带来的担忧。这种担忧甚至持续到我工作之后星期六日需要外出加班。于是我养成了外出的回程路上心里默默祈祷的习惯,虽然没有一次灵验。说到祈祷,对我来说,希望家里风平浪静是主基调,祈求你们身体健康的次数也不少。有时候你们谁病了,我都会跑到菩萨面前,默默地把我的阳寿捐给你们,这心情应该也跟你们的担忧一样吧?我也很舍得,同样的提心吊胆。

          考上厦大那个暑假,你特别高兴。你为我买了一个行李箱,小镇上买的,没有轮子。进了大学校门那一刻,我看得出你很骄傲,你把箱子骄傲地托举在肩上。陪着我办完入学手续,你向我挥手道别,匆忙之间还从口袋里捏出一支掏耳勺和一个指甲钳,说差点忘了,怕这里不知哪里买,特意买来备着。当时并不感动,只是这个时候泪眼婆娑。

          都说年少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我写了这一篇,并不想称呼“您”,因为我想和你很平等的对话。我们的爷孙关系,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叙述着,终止于零六年之正月。从那时开始,我再也不害怕暑热,甚至在特别特别热的时候,心里释然,因为再也不用担心,只是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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