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空气里仍残留着寒冬的余温。爸爸、哥哥和我在家后面的桃树地里拾柴禾。哥哥熟练地挽起竹篾捆上干柴,我则拿着弯刀劈砍树枝。眼睛不自觉地朝后山望去,铺天盖地的茅草如汪洋大海般淹没了狮子包。
狮子包是我家屋后红砂石垒起的一座山包,未曾考究它名从何来,兴许是状如横亘在山峦间的雄狮而得名吧。看着眼前凄清荒凉的场景,心中不禁一阵唏嘘,它承载了多少人的青春,又是多少人的牵绊。
犹记得孩提时,呼朋引伴爬上山包,一个两个气喘吁吁。你追我赶从山包往下滑,约七八米的梯程,坡谈不上陡,坡与坡之间会有小凹槽,刚好起缓冲作用。不一会儿,小山包上就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印子,不谙世事的我们用身体在小山丘里忘我地涂鸦。但是我们太高估裤子的耐磨度,只见裤裆前隐隐破了一个洞,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这丝毫未削减我们的热情,仍然周而复始地从上往下俯冲。
暮色四合,晚霞如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熊熊大火霸占了西天,连绵起伏的狮子包逐渐浸没在夜色里。回到家,妈妈手头穿针引线缝着裤子,口中尽是责备。
狮子包不仅是我们小时候的游乐园,还是我们满足口腹之欲的零食库。
从前的玉米秆是甘之如饴的,现在极少有人知道了。每到七八月份,玉米秆郁郁葱葱,金黄的玉米探出小脑袋,或红或黄的秀发随风起舞。几个熊孩子来到狮子包,坐在玉米地里,老练地剥下玉米秆的外皮,吧唧吧唧地吮吸着秆中的汁水,相比甘蔗也不遑多让。
刚拨完玉米,接下来就是拔花生。由于土质松软,大人们一般选择直接用手拔起,而不用锄头挖,这就使得狮子包的地里经常会有许多漏网之鱼。我们便拿着点锄在地里东刨刨,西挖挖。不多时,小背篓就垫底了。再多挖上几块地,不知不觉就半背篓了。我们兴高采烈地跑回家,爸妈总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二十几年恍如白驹过隙,离离原上草已漫过狮子包。凛冽的微风中茅草招摇,向我炫耀着它的荣茂。夕阳耷拉着脑袋沉沉睡去,我挥了挥手,告别狮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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