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的一生会一直不停地做梦,梦与梦各不相同,但是我知道,情这个东西,永远不离其左右。
最近一直在下雨。
每天清晨醒来,推开阳台上的玻璃门,细雨就在眼前缀织着稠而密的华丽的锦。
“南方的春天就是这个样子的。”姐姐轻瞟我一眼,就悉知我心事。
广州的春天应是北方盛夏的模样,不该天天小雨淅沥而且还是这般的冷。它的早晨应有清凉的露水,中午太阳会绽放浓烈的热情。我抬头看看天,它阴沉着一张老脸,并没有想笑一笑的迹象。
叹声气,回房洗脸。
下午,雨往往就住了。可太阳并不曾露一露面。光线不好,看什么都朦胧。即便是我随身携带60倍有灯光侧射的放大镜,那又能怎么样?我需要自然光。这些天里,天上那只三足金乌,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重要。
在华林寺偶遇一个琥珀件。它似墨锭样的长条状,金绿色,内里澄净,亮丽的爆花绚烂耀亮,边侧里搁浅着几只蚊子。这是波兰的再生琥珀。原材料经过熔化、提纯、再置虫、成型,就成了现在的这种样子。
至于里面的蚊子,它们是现代的来客,被强塞在古代遗痕的梦境里。似乎它们也在做梦,梦里沉沉老去,无声无息。
我一直希翼着能与一个来自远古时代的大虫珀相逢,我允许它的材质混沌不堪,流淌纹杂乱,但是只要里面有一只虫子:它羽翅清晰,触毛可见,不管是蜘蛛、蝴蝶、还是蚊子、豆娘……
在数千万年前的原始密林里,当第一滴松脂从它头顶坠下,它便在惊恐中开始舞动身体里一切能动的神经与肢节,想尽快逃离这团粘稠的噩梦。但是,任凭它费尽力气,哭干眼泪(如果她有眼泪的话),也未能摆脱……
直到第二滴,第三滴松脂铺天盖地将这可怜的小东西重重覆盖包裹……数千万年后的今天,当我们看到的它:仍旧是在里面挣扎着。
佛说:“生命在于呼吸之间。”
我常想:是否自己太执着,一定要亲眼看到脆弱的生灵,在生死之间拼挣着对生命的渴望?
也许,找寻它是为了开解自己,是为了打开某一个疑问,解开那个环套相扣的未了心结吧。
华灯绽亮在长寿路街道上,树木葱荣掩映,铺了自己的影子在人们的脚下。十字路口有几家花店,门口簇簇摆放着各色鲜花,浓香溢漫,数量最多的,是红玫瑰。
花丛中,有几个貌似刚下班的男子在挑选花束,看上去岁数也不小了,有一个还手牵着小孩子。
情人节。一个人在异乡晚上的十字街头,站在花丛外面,看着这大片的花微笑,看着那群人傻笑。
千里之外有你,时间和空间将我们拉开,你在那里,我在这里。
也许我就是困在琥珀里的小虫子,在某一天里,你特意穿越时空回来,只为用眼神将我触碰,看我仍旧鲜活的样子;
也许,你我又是幸运的从松泪里逃脱的远古灵魂,要在数千万年后的人群中再度相逢。
如果有可能,重新变回昆虫,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晴天丽丽,艳阳高照,你挥动翅膀由东向西,我游戈花间自南向北。相逢,只是在一片叶子上吧,这片叶子可以做见证。此时,即便是整片森林里的脂泪,由你我头顶扑坠而落,我想,我们都不会松开彼此的手。
生命虽然止于呼吸,但是你我,却可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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