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蝉

天气炎热，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控告太阳的可恶。

夜晚降临，一家三口围坐电视前。突然，一只墨色蝉儿闯进屋里，围着客厅里的灯扑棱打转，找了个空隙钻进去，然后就肆无忌惮地嘶鸣起来，仿佛窦娥喊冤。

“妈妈，快来，蝉子钻进灯里了。”儿子高声找援。

“莫慌，老娘把它弄走！”妈妈干脆自信地回答儿子，然后到书房里把儿子舀鱼的网兜拿来了。妈妈站在灯下，举着网兜，瞄准蝉子，顺手一挥，蝉子不叫了，被装进了网兜里。

“妈妈厉害，妈妈厉害。”儿子拍手高呼，“把它装进瓶子里，妈妈。”

“放它出去，你看它才这么点大，好可怜。”妈妈隔着网兜抓着蝉子。

“好，放他出去。”儿子答应了，“我来放，妈妈！”

妈妈把蝉子给儿子，儿子有点害怕，鼓着胆子抓住蝉翼，把蝉子丟出窗外，可能是蝉怕高，这里是十五楼，它在防护栏前旋了一圈就又回来了，趴在灯上撕心裂肺地叫起来，仿佛再说我们对它不公。

“妈妈，又来了！”儿子又喊起来了。

“我来弄走！”妈妈又拿起网兜把蝉子抓住了，她顺手把网兜伸出窗外，倒掉了蝉子。

不多时，屋里又飞进来只蝉子，儿子又喊：“妈妈，又来了，又来了。”

妈妈被弄得有点烦，但还是要弄出去。她又把蝉子用网兜倒出去了。蝉子像幽灵一样，转圈儿又飞进来了，拼命地叫，大有祢衡骂曹操的架势。

“笨，你两娘母就笨，我来！”在一旁看手机的爸爸看不下去了，起身拿起网兜就抓住蝉子，只见他抓住蝉子，另一只手也在蝉子身上摸了一下，然后把它抓出网兜，在窗前前用力往楼下掷，蝉沉入了夜的漩涡，屋里安静了。

“爸爸厉害，妈妈笨！”隔了半晌，儿子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儿子，爸爸厉害吧，妈妈笨蛋！”爸爸得意洋洋地炫耀。

“我不戳穿你，你确实厉害！”妈妈怼回爸爸。

睡觉了，儿子听完了妈妈讲的故事，耷拉着着眼皮翻来覆去，瞌睡就像涛涛洪水，即将淹没这个小家伙。窗外漆黑，一天的噪音被空调声淹没，偶尔传来一声蝉儿声。远处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不到十二点，是熄不了灯的。

突然，卧室窗户穿出翅膀拍打窗户玻璃的扑棱声，儿子突然睁开眼睛，说道：“妈妈，蝉儿又来了。”

“没有，窗户关着的，进来不了。”妈妈柔声回答。

“蝉儿不回家睡觉吗？为什么要来我们家里？”

“我也不知道，它可能喜欢你嘛！”

“啊！妈妈！”儿子不乐意听妈妈这个回答，就像咯吱了他胳肢窝，啊啊地叫着。

“妈妈，明天蝉子还来不来了，我想抓一只来玩。”

“来不了，它在树林下疗伤。”

“为什么受伤呀？”

“问爸爸，爸爸知道秘密！”

儿子转身坐起要去问爸爸。

“不要问了，这是秘密，秘密没有了，蝉儿也不来了。”妈妈只觉得眼皮很重，赶紧拉住儿子，把他摁在床上。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爸爸的手机滑在床头，鼾声像海浪一阵阵涌来，淹没了这娘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