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前,一个很发财的老板率先千里迢迢给我寄来了他新出版的散文随笔集。书名真贴切啊,叫《鎏金岁月》。我感到生意人能有这些文墨很不简单,悦纳,拜读,給很卖力的赞扬。
老板回信说:我是唯一给他写读后感的人,同时以他一贯的不羁态度问我:看到我的作品都出书了,你是不是有看见别人抱上大胖儿子时的酸楚?
对这位仁兄和他这种风格的言辞,我一向没什么脾气。也懒得解释阐述——说话是很费力气的,我省着点。
过了一两年之后,微信里兴起了同学圈。这下天罗地网,被查出与我同在德国的,有早年不甚熟悉的女同学一名。这女同学热情,说找到我仿佛在此有了娘家人,所以一定要登门拜访。
她来时带了一堆礼物,礼物之一是她写的各地游记集,她说她没间断过给各个华文报纸写文章,文章现在成集又成书了,带给我看看。我说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不过我一定好好学习。之后我果然看了,因为颇好奇她会怎么写文章。这样我看了一堆各地名胜风光加上“我”之观感的中短篇,此地华文报纸上常见的那种。华人报纸不多的时候,有个什么华商报总在各个亚洲超市的收银处堆着,顾客可以免费取阅。平心而论,开张阶段,这报纸的新闻述评不错,有可看的信息。后来,报纸变厚广告变多,我再也找不到可以阅读的地方了,从此也就省了带废纸回家的力气。那报纸上,居家太太们的作文多了去了。
话说我们同学圈里还有个男生,算比较熟悉的。大四时班上的模拟法庭里,我是法官他是被告,可见我俩在气质和外形上各具什么特色。毕业后,我们再没有联系,却又是这个微信让我们重新联系了,两年前他带着男女同学作为陪同,威风凛凛光临敝城寒舍,着实令我感到蓬荜焕发出了少有的光辉。小酌之际不禁好奇地问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我那问题令坐在左右的同学一起忍俊不住,相顾抚掌大笑不已……。他倒是不介意,很耐心地跟我细数他这些年的小脚印们:总之他后来在不同国家念了经济学的硕士博士学位,没有进入体制,但是各种生意实验做了不少,现在有名有地位有财产,是什么峰会什么论坛的固定嘉宾,真正的自由职业研究者。每天上午七点到九点,是他的固定写作时间。他的文章一般在专业杂志上发表。
意外的是:去年他也给我寄书来了,题目《增信原理》,经济学的书。这没办法了,我哪怕对他充满敬佩也不会去通读此书的,我哪里懂经济?我连银行寄来的账户明细目都不看。
今年夏天,这位同学再度光临寒舍敝城,用几天时间给我上课解释此书的原理,并约谈本地的金融业人士。交谈中他说:德意志银行现在面临困境,他有救治的秘方,秘方的原理,就在《增信原理》之中。于是会谈双方给我个任务:翻译这书。【没有金刚钻却被摊上了细瓷活儿】,有这种说法吗?
昨天,我又被塞了一本书。这次不是同学了,是当年的同事。
说起这位同事,真是红尘里最忙碌的一位,为个人利益生命不息冲锋不止的一位,她三十多年前不远万里去到美国,休了本土老公连嫁了两届美国老公,却都没有守住他们的生命。现在她写了一本书,叫做《死亡日记》。这本书由被我敬重的一位同事寄来,并附言:当年的利己主义者变了,被基督教改变了,你看看她写的书,看看信仰的力量。
我于是乖乖地开始看了,才到第二章,我已经受不了啦,我觉得我吃下去了一只苍蝇头。
她转变了?她转变了一个角度。
以前她就善于表达虚伪的激情;现在她引用了繁多的经文,表达的还是虚伪的激情。而最招致我反感的,是从细节描述中表现出来的价值取向,炫富的文字心机,对待人事的个人利益至上。
我们行在天上的父,……请救我逃离这样的阅读苦难吧,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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