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是比利时天堂动物园的一只熊猫妈妈，2014年和夫君星晖一起离开中国，来此旅居15年，三年前，已生儿子天宝，今年8月10日，就是8天前，又生下一对龙凤胎。
不知是否是根据中国人的习惯，做月子的好好现在还不便见生人，我们只看到了星晖，那家伙认为自己世面见大了，端着架子，也不瞧我们一眼，只管慢条斯理地啃一段破竹子。
我们只能通过挂在熊猫馆外的屏幕上看好好。一个肉裸裸的宝宝不断地在好好手心手背爬上爬下，好好对它百般呵护，叼在嘴里怕咬伤，捧在手里怕揑伤，满脸是怜爱之情。我们的讨论由此开始。
还是阿波先说：“刚出生的熊猫象个剝皮老鼠，眼睛也睁不开，路也不会走，要把它养大，没有好好这样细心照料，怎么可能？看到好好，就想起母亲，‘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我说：“动物和人是一样的，如果父母不爱子女，不撫养子女，会怎么样？那么儿女就不可能长大。但这是一个伪命题，任何动物，从高级的到低级的，没有不爱子女的。”
卢先生说：“这同我们主张的凡事凡物的本质是存在，应该是一致的。你说是吗？”卢先生问我。
因为不久前我在讨论时说过‘饮食，安全和性，这些都是人的存在所必需的’，所以卢先生问我，要我把这里的逻辑关系说清楚。我说：“动物和人都一样，本质是要存在着。但作为个体，总会灭失，只有通过繁延后代，才能使生命得到延续，所以父母都把子女看作自己的生命，不仅尽力撫养，关键时刻，还会舍身保护。这种尽力撫养和舍身保护，不仅有社会意义，还有美学意义，‘慈爱’，就是一个美学概念，它感动了无数的游子。”我回应了阿波念的古诗。
我们一面聊天，一面游览动物园的其余部分，看到了鳄鱼、大象、河马、长颈鹿、狼、熊、大猩猩、白老虎、犀牛和野牛等等。
走到野牛馆，阿波又引起了新的话题：“我同意‘慈爱’可以作为一个美学概念。看到野牛，我联想起还有一个美学概念。以前我看到过一个视频，一群有老有壮有小的野马在草原上闲逛，突然几只狮子尾随上来。马群把小马围在中间，一边抵御一边撤退。眼看撤退无望，一只壮马挺身而出，和群狮奋斗打斗，马群乘机逃脱。壮马奋不顾身去挡住了群狮，救了马群，自己葬身狮口。看着这样的场面，悲壮之情油然而升。这是什么？我觉得这匹马的行为当得起‘崇高’二字。”
我说：“牺牲自己，保全群体，确实崇高。这也是美学概念吗？”
卢先生说：“美学史上，确实有许多人研究过‘崇高’ ，有人说崇高是‘伟大心灵的回声’；有人说是‘威力强大的对象’……但这些说法似乎都不能说同美有什么联系。”
阿波说：“我来说说看。个人作为家族链条中的最前端的一环存在着，他通过繁衍后代来延长这根链条；同时，他又是族群中的一分子，比如他是本村某姓氏中的一分子，又是某校某班的一分子，又是某党某派的一分子，说得更大些，又是民族中的一人，是某国的一人，是人类中的一人。他的存在，同这些族群的存在是有联系的，可以说，每个个体的存在，是族群存在的基础；族群的存在，是个体存在的保障，所有的族群不存在了，还有个人存在吗？族群对个体的保护，是慈爱；当族群的存在受到威胁时，个体挺身而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族群，这是崇高。渺小的个人，站在大山之下，会对大山产生崇高之感；当一个个体为了保全族群而同强敌博杀，人们也会对其产生如面对大山一样的感情，会被他的崇高的行为感动。”
“说得好！我同意！”我说。
卢先生说：“慈爱和崇高的行为以及由此产生的感情，保证了动物和人类的存在和发展，这就是它们具有的价值，所以它们都是美的。人，有时会被动物感动，因为人和动物有同样的本质和价值评价啊！”
2019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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