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名叫王仁甫,家中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叫我王老五。惭愧惭愧,老夫不是什么钻石王老五,只是一个勉强糊口的老单身汉而已。
老夫小时候,家境还算得小康,也读过几年私塾,颇懂识字断文。十五岁那年,随父亲去大邑县鹤鸣山烧香还愿,偶遇一个老道。道士看我骨骼清奇,颇有慧根,便授我一卷道家奇书《万法归宗》,又耳提面命,传授些阴阳之术于我。余颇好此道,后来便随师傅替人寻坟看宅,算命打卦,混迹江湖,声名小成。
解放后,因宣扬封建迷信,我被多次批斗,打成黑五类,下放农村改造。那个时候政治挂帅,谁敢嫁给黑五类?个人婚姻之事便就此耽搁下来,成了真正的王老五。
这几年,老夫在城里租了房子,私下重操旧业,混迹民间,慢慢又有了些名气,倒也颇能挣些零用钱。
你问我到底有没有阴阳鬼神之事?呵呵,这个嘛,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也说不好。没见过不等于没有,你说是不是?我有个工程师朋友从来不信鬼神之事,我就经常跟他辩论。我说你亲眼见过红外线紫外线吗?你总不能说这两者都不存在吧?倒退200年,你跟别人说存在眼睛看不见的光和耳朵听不见的声音,别人也会觉得你在鬼扯嘛。可见,我们五官所能感知的东西十分有限,由“声色香味触法”所感知的现实世界也并非物质和能量存在的唯一形式嘛。
好了,闲话休提。
且说我那天在逍遥居茶馆做完法事出来,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妥,又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直到听说车祸之事,才恍然大悟,不由一拍大腿:哎呀,老夫还是太大意了!
俗话说斩草必要除根,老夫略施小计,却只护得得茶馆和孕妇一时周全,忽略了追根溯源。小孩被撞之事,老夫是难辞其咎啊!
不行,老夫这次一定要追根溯源,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出那只产后鬼!
前面就是妇儿医院,瞧那大楼,是修得越来越气派了。只是以老夫之专业眼光看来,还是阴气太重。
老夫此行,是要找陈院长查查病历,看看最近一个月有无难产死亡之人。我凭什么能查医院病历?呵呵,老夫跟陈院长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你去问问,当年他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挨整时,是谁保他救他?
电梯来了。我走进电梯,刚刚要关门,突然一只惨白的手伸出来把住了门,手腕上缠着一根红色的毛线。随后一个孕妇挤了进来。
我很是纳闷,这个孕妇怎么只身一人来医院产检,家人也不陪一陪。孕妇脸色跟手一样惨白,冲我露齿一笑。不知为何,我感觉浑身一凌,一股寒意渗透脊背。
陈院长已经在走廊里等着我了,他热情地跟我握手寒暄,把我领进他的办公室,并随手关上了门。老夫当然知道,陈院长允许外人查阅医院档案是违规行为,不由心下感激。
档案很好查,近一个月妇儿医院只有三例死亡病例,大都是由于原来就有心脏病等不适宜怀孕生产的疾病。至于难产问题,在现代医学的破腹产等技术进步面前,已经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问题。我不由得暗自赞叹科学之神奇。
突然,一张照片让我浑身一震。照片上的女尸脸色惨白,与刚才电梯里的遇到的那个女人十分相似,更诡异的是,女尸手上也拴着一根红毛线!
我倒吸一口凉气,详细询问了照片上女人的情况。原来是因为生产时先天性心脏病发作,没抢救过来而亡。重点了解到医院里的死者基本都葬在东边龙泉山长松寺公墓,便匆匆离开了。
刚进电梯,我又是浑身一震,连汗毛都立起来了。那个手系红毛线的女人居然也在电梯里!
看来,这不是个一般的产后鬼,而是个极难对付的大粽子!
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时迟那时快,我掏出一张黄纸符咒,闪电般出手就往女人额头上贴去。
女人似乎吃了一惊,反手一挡一拨,“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便结结实实打到了我的脸上。随即,“噗”,一口腥臭的浓痰正好吐到我鼻子上。女人还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老流氓!”
我心下大骇!这是什么粽子?老夫一生行走江湖,还从未如此失手过!
我暗运真气,正要绝地反击,电梯门忽然开了,一大帮医生护士涌了进来。
他们一见这个孕妇,就热情地打招呼:“是小乐啊,又来检查身体啊?指标都好吧?”女人不再理会我,热情地回答说:“都好着呢!谢谢杜医生!”
电梯门开了,女人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和那帮医生有说有笑走出了电梯。
只剩下我在电梯旁独自凌乱。
唉,老夫又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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