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八月大街小巷到处都搭起了红帐篷,挂起了广告纸,明晃晃地写着“冠生园、潘祥记、虹山面粉厂、农校月饼、七甸簸箕月饼”等等。
小的时候,冠生园月饼包装只是简单得纸随意包裹,包装粗糙内里却好吃极了,外壳酥酥脆脆,火腿馅香甜可口,完全被包装埋没了。
那时候,一个小月饼,奶奶用小刀切成四份、六份,每次分,我和弟弟眼睛不眨地紧紧盯着,生怕切不平均,压制着馋虫,心里掂量着哪块多点,可以多吃一点。毕竟也只有中秋节这天才能吃上,弟弟和我每年都盼着,恨不得天天吃月饼,可是一年也只有一两个,一小块两嘴就完事,说是分成几份,实际上全都进了我们两个的肚子里,一天一小块,分几天回味,大人都没舍得吃,我们还以为买了许多。
中秋节夜除了月饼,家家户户必备高粑粑,板栗和花生。奶奶和妈妈会早早买了糯米,淘洗干净用大石磨嘎吱嘎吱地磨成糯米粉,好中秋节这天早早起来做高粑粑。
我和弟弟的任务就是背着背篓,和小朋友们成群结队地去板栗地捡板栗,打板栗。一片板栗地到处是孩童欢喜的笑声,或是被板栗毛刺扎到的尖叫声,热闹极了。没被扎到的幸灾乐祸,扎到的疼得龇牙咧嘴,最后气不过,把罪魁祸首放地上,剁几脚解解恨。
我最怕板栗的毛刺,扎到特疼,要到目的地之前,都会沿路捡几块石头,方便脱壳。大孩子帮小孩子用石头砸开缝,小孩子开心地脱壳,把圆浑饱满的板栗,一股脑丢背篓,直到满为止,多出来的分给没装满的小朋友,抬起来颠颠看看还能不能再装些,实在装不下的,直接脱了衣服宝贝似的抱回家,小小就把浪费可耻记得牢牢实行着。
捡完板栗,又高高兴兴地跑各自家地里剖花生,剖得满手满身的黄泥巴,直到看到埋地下长得圆滚滚的花生,你看我我看你,慌忙把花生连根拔起,双手紧握,头扭到一边闭眼,一阵猛抖,抖去多余的土直接扔背篓里。弟弟自从第一次抖土迷了眼睛,只要我抖土他恨不得跑离我八丈远,任由我灰头土脸的抖。背篓都装满了,走走停停地往家里赶。只要想到火腿月饼,想到软糯糯的高粑粑,心里美滋滋的,脚步也勤快起来。
天黑了,奶奶拿出家里巨大无比的大簸箕,清洗得干干净净,把月饼,高粑粑,煮熟的板栗花生都放进去,一家六个全部往院子里去。奶奶和妈妈把大簸箕放在月亮底下,神叨叨地念念有词,最后喊我和弟弟跟着拜月亮,磕头求保佑。献完月亮,开始割高粑粑,切月饼,这是一整天我们最期待的时候,眼睛不离桌子,乖宝宝的坐着,吃着,笑着,幸福着。
我曾问奶奶,高粑粑一菜刀就了事了,为什么还要用白线切割,麻烦费事,奶奶说那是对月亮不敬,白拜了。似懂非懂,说了等于没说,长大了还是得到一样的回答,我想其实她也不知道吧,一代传一代的传下来,就照着做了。
现在长大了,月饼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包装华丽精致,却再也吃不出幼时那念念不忘的味道了。过节也没有了节气,似乎有没有这个节都一样,吃月饼也没有儿时的兴致,吃不吃无所谓。高粑粑每年都做,软糯香甜,却越做越小,随便几口已然吃够了,小时候一次吃一小碗,吃完还闹着吃不够,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怎么做到的?也太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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