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
虽然我们是平原地区,但是由于人口密集,每家的田地也就每人一亩地,地里的收成,能够一家人吃饭就已经很好了。
由于是八十年代,国家刚刚改革开放,各种物质匮乏,整个农村的生活特别落后。
五月中下旬,麦子将要熟了,人们开始准备麦收前的工作,磨镰刀是必备的,然后是磨面,碾辣椒酱,还有家里自己腌制的咸菜和咸鸡蛋,家庭好点的,还会买一些咸鱼。因为麦收至少要持续二十多天才能彻底的结束,这些日常生活用的必须提前备好。
好几大家人共用一个打麦场,每年收麦子之前,大人们会挑着水一遍一遍的洒在打麦场上,然后再撒些麦糠之类的东西,为了增加地面的硬度和韧性,用石磙一遍遍的碾压,把整个地面辗轧的平平整整,为后面碾麦子做好准备。
约凌晨三点多,妈妈来叫我起床。
“泉儿,起来啦,陪妈妈下地割麦子”
妈妈温柔的叫了我好几遍才叫醒我,这个时间真的是太困了,而且夏天这个时候好像才是睡觉最舒服的时候,不冷不热,不像刚刚入睡的时候,闷热的难以入睡,还有许多蚊子在蚊帐外面“嘤嘤”的叫着。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心里知道是必须要去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去这么早么?天还没亮呢。”
“你快点起来吧,趁凉快赶紧的,今天我们先割沟南(地的名字,方位。)那块,我先去,你赶紧的。”妈妈边走边说。
爸爸从年初出门打工,需要到离过年十几天的时候才能回来,年前年后最多在家待上一个月,所以,家里家外都是妈妈一个人,我六周岁多了,在乡下,都是不按周岁计算的,出生算一岁,从出生到过年再算一岁,所以六周岁多的我,在农村就已经八岁了(虚岁),八岁的我能干的活越来越多,自然什么活妈妈都会叫上我。
我不情愿的穿好衣服,嘟着嘴,心里有一千个不情愿去干活,但是必须得去。
打开房门,我从土房子堂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晚上的月亮居然这么亮,像是白天一样。因为土房子的窗子是非常小的,整个房子就算是在白天,光线也是极暗的。
我到窗户外的窗棂上取下一把镰刀,看了看刀刃,老练的用手试了一下刀锋,这把还可以,没有缺口,也很锋利,估计是昨天晚上爷爷已经磨过了。每年收麦前,爷爷的几个儿媳妇都会把镰刀给爷爷送过去,让爷爷挨个磨一遍,锋利的镰刀割麦子至少省一半力。
到沟南这块地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村子里的大路一直向南走,大约走二十分钟,另一条路是从家东边的田地里穿过去,但是需要经过一片坟地,再跳过一条小河。
我觉得农村长大的孩子胆子都是比较大的,也基本上很少相信有鬼的,我选择走近的这条路。
由于正值夏天,野草长的特别旺盛,好多野草都长得比我个子还高,青蛙的声音还不如蛐蛐的声音大,可能蛐蛐离我更近一些吧。坟地的草更密一些,因为平时割草喂羊的人很少有人去别人家坟头上割草的。
这个时候的夏天雨季还没到,河里的水也不多,找一个水面比较窄的地方就可以跨过去,然后走上河堤就到了割麦子的田地。
这个时候妈妈已经割了很多麦子了,至少离我有三十多米远,这个割麦子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妈妈好像感觉到我来了,“你就割一楼就行,把麦子按堆放好,别落下麦子。”(楼,就是种麦子用的木质农具,用人拉或者牲畜播种,每次能播种三趟种子,妈妈的意思就是让我割三趟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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