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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是一个网络节点而不是女性

我宁愿是一个网络节点而不是女性

作者: 姜小饼 | 来源:发表于2018-07-02 10:46 被阅读34次

    我宁愿是赛博而不是女神。 from 唐娜·哈拉维,《赛博宣言》(1987)

    上个世纪,我们不知道如何去看待“有色人种妇女”。一个非洲裔美国妇女并不能像一个妇女,或像一个黑人或像一名非洲裔男人那样讲话。这些非洲裔美国妇女处于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方,有学者将这种位置称为是“否定性身份层级的底端”(Donna Haraway,1987),因为“妇女”这一范畴否定了所有非白人妇女;“黑人”这一范畴否定了所有非黑色人种,以及所有黑人妇女。她们被置于“妇女与黑人”这些身份所能享有特权之外。如今《银翼杀手》里的Rachel,《攻壳机动队》里的草薙素子,《新世纪福音战士》里的初音,ta们虽然是女性外表形象,但是我们会不确定用“他”、“她”还是“它”来作为代词指称ta们,不管是素子还是初音,ta们不能像一个美国妇女或者一个日本男人那样讲话行事,我们将ta们置于“人”这个范畴之外。从这个层面,我们来思考“女性”这一议题。

    01. 赛博格科幻片中的“人”

    Rachel、草薙素子和初音,她们作为大银幕上有名的女机器人形象,被赋予了一种超性别的复杂混合的特性,她们不仅仅是人与机器的混合,也承载了多重身份象征。在故事中,这些“女性”(外表上的)不是男性身上的一根肋骨,而是由各种生物技术、微电子技术、C3I格栅编码所搭建起来的。这类的赛博格的科幻故事颠覆了西方关于人类起源想象的神话,也颠覆了达尔文进化论。这类故事在本质上,将人类(包括女性和男性)“一视同仁”地置于一个混合的、多重身份的地位,在这其中,动物/人类、机器/生物体、心智/身体等界限在一定程度上被机器消化了。

    英剧《真实人类》(Humans)讲述了一批合成人如何去争取自己作为“人”的权利。合成人中有“男保姆”、有“男性爱人”、有“女格斗者”,这些合成人的性别以及其被设定的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转了我们日常生活中对男性、女性的刻板印象。这部片子对合成人的性别并不是避而不谈,而是把性别问题纳入到到“合成人是不是人”这个问题之中去进行讨论。这给我们重新思考社会性别提供了一种思路,社会性别这个问题只有在“人”这个范畴之内才是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我们考虑“什么是人”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已经就不那么重要了。

    赛博格科幻片在一定程度上将问题往前推了一步,不仅性别是被构建的,“人”是什么也是被建构起来的,奴隶时代,白人把黑人视为物品,奴隶、苦力都不是人,但是社会在发展,我们会发现社文明的进程的趋善的,奴隶制度被取消。在如今在《银翼杀手》、《真实的人类》,我们设计了一系列的测试去判别谁是real people,谁是合成人。

    清楚地认识到“人”、“男”、“女”都只是辅助我们去认识世界的范畴和概念,我们思考“女性”问题的时候才能更加理性。

    02. 民族国家建设中的女性

    唐娜·哈拉维(Donna Haraway)在1987中所发表宣言宣称她宁愿去做一个赛博而不是一个女神,(《赛博宣言:1980年代的科学、技术以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A Manifesto for Cyborgs: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alist Feminism in the 1980s)。她把女性置于集成电路中、数字技术中,然后去思考男性和女性的关系,并拒绝一切关于身份建构的范畴,将男女都看作是赛博格(cyborg),提出一个无性别的世界,以及无性别区分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哈拉维为我们重新思考社会性别提供了另一种角度。通常我们探讨一些社会问题、社会现象、社会事件的时候,甚至小到我们去宣传某位在某一领域有杰出表现的人物时,我们的媒体往往会用上“美女教授”、“美女交警”等词汇来作为标题。更不用提,媒体有意无意地为做出过激行为的女性赋予“歇斯底里”的特性(比如:16年杨改兰事件)。但哈拉维在80年代就有意识地跨越男/女二元对立的时域中去思考性别问题,将女性视为“赛博格”,一个没有性别的类。

    我尝试跟随着哈拉维的赛博格女性主义思想的路径,提出“女性作为节点而存在于历史、社会之中”这样的观点,女性作为人与人关系、代际关系间重要的节点而把人们联系在了一起,我们围绕着女性这一“节点”构建出我们的关系网络。在中国、世界历史中,政治联姻、和亲都是非常重要的外交手段,女性在这其中是一种“政治媒介”,她通过“嫁娶”和“生育”将两个陌生(甚至敌对)的两个家族连接成“亲属关系”。在女性与“民族国家”问题上,女性的“节点”意义更加突出。比如中国近代民族运动过程之中,女性,特别是缠足问题一直是运动的核心,中国的知识分子将“缠足”构建为是一种国耻,以及中国无法赶上帝国主义列强步伐的原因(Laura Hagen,2013),严复在《原强》中提出缠足问题关系到国家的强弱存亡,并认为只有健康的母亲才能抚养健康的宝宝,“缠足”是为了鼓励作为母亲的女性的民力,通过生育抚养下一代来使得国家强盛。清人钱泳在早期就将女性与王朝的兴衰联系在了一起,他在《履园丛话》中列举了历代裹足的王朝为不裹足的王朝所取代的史实后说:“盖妇女裹足,则两仪不完,两仪不完,所生男女必柔弱,男女一柔弱,而万事隳矣”。到了近代康有为认为 “令中国二万万女子,世世永永,婴此刖刑,中国四万万人民,世世永永,传此弱种,于保民非荣,于仁政大伤。”这些观点将女性视为代际连接的核心、重新确立女性在王朝、国家建设中的价值,所以在这个层面上女性毫无疑问是文化意义上和生物学意义上的民族再生产者和民族价值的传递者(Yuval-Davis,1994)。

    通常,女性在民族主义运动中都被隐蔽了,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讨论男性知识分子在民族国家建设中的作用,却忽略了女性的价值,学者卡斯特认为在网络是一组相互连接的节点,社会中,每一个节点都处于平等的位置中。女性在社会之中作为节点的存在,在创造无数个关系网,而女性自身的流动、发展也在重塑着关系网。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王昭君没有出塞,中国的历史会朝向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宁愿被看作是网络中的一个节点,而不是被认为是一个女性

    参考文献:
    震述(何殷震):《女子解放问题》,《天义》第七卷
    康有为:“请禁妇女裹足摺”,《康有为诗文选》1958版
    钱泳:《履园丛话·裹足》
    Laura Hagen:The Anti-Footbinding Movement of the Qing Republic Transitional Era: A Joint Venture of Western Travelers and Chinese Reformers
    Walby, Sylvia: Woman and Nation, Balakrishnan G. ed. (1996), Mapping the Nation, London& NY: Verso
    唐娜·哈拉维:《赛博宣言:1980年代的科学、技术以及社会主义女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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