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女（4）

瘟疫女（4）

陈南一个箭步蹿出门来，只见两个埋伏在院中角落的衙役在追一个蒙面人，蒙面人正欲跃上院墙逃走。

陈南甩手放出一个飞镖，只听“啊”的一声，那条黑影中镖倒下，滚到了院墙的另一侧。

陈南跑到院墙下纵身一跃，也翻到了院外。但那蒙面人已不见了，借着月色，陈南发现地上有血迹。他跟着血迹追踪，不一会，在一个巷道的拐角处找到了倒在地上的蒙面人。此时，埋伏在院中的两个衙役也追到了这里。

陈南奇怪，他的飞镖没有毒，也并未伤到他的要害，怎的就倒下了？难道有诈？他和两个衙役谨慎地走到跟前，用剑拍了拍，没有反应。其中一个衙役是张栋，他伸出脚把黑衣人撩翻。几个人一瞧，那蒙面人被人一刀划了脖子，哪还有命来？

陈南掀开那人的蒙面布，只见那人右边脸上一条明显的伤疤划到嘴角，正是仲明看见的凶手。

谁把凶手给杀了？那被杀的老胡并无家人，最亲的远房亲戚是远在邻县的表兄，素无往来，断不会大费周章为他报仇。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不想凶手被逮住，这样会让幕后的黑手浮出水面。

案件扑簌迷离，但是好不容易遇到的一条线索就这样中断了。

次日清晨，陈南刚起来，就收到玉梅小姐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张开信笺，隽秀的字体写着几行字：“欲破凶案，欲解瘟疫之谜，须查马东才；官商勾结，望君谨慎。”

陈南回想在死者老胡屋中所闻到的药味，以及县令明知玉梅没有瘟疫却充耳不闻，种种迹象，联系此信的提示，心中明白了八九分。

“玉梅小姐，果然聪慧，而且还与我心有灵犀。”陈南暗暗感叹，有的人与人之间是不用诸多言语，也能心领神会的，他和玉梅就是这样的知音了。

陈南看完信笺，就将它烧了，然后出门巡查去了。不知不觉来到县城南部，忽见一堆人围成一团，在骂骂咧咧，听见衙役领头李小伍在中间吆喝着。

陈南拨开人群，只见一个丫环和一个妇人脸红耳赤地叫骂。那个脸上尽是麻子的妇人直嚷嚷：“你家小姐就是染了瘟疫，瘟疫女、瘟疫女！”丫环怒目圆瞪地回道：“你乱说！我都没有瘟疫，什么时候轮到我家小姐？你自己丑，也想我家小姐陪你丑！”那壮实的妇人抡起巴掌就要扇过去，李小伍赶紧用手中的长棍挡住：“好了啊！真的再打，我把你们都抓到衙门去！”

两个女人不管，拼着就要扭打起来。陈南大叫一声：“住手！”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把众人镇住，两个女人也一愣，停了下来。

陈南见状，趁机说：“李小伍，你把妇人带回她家去，我把那丫环带回她府中，各自交予她们家人管教。如下次再敢当街打架，就抓回衙门关押！”

那妇人见陈南身材高大，气势逼人，不敢再战，把落到一边的鞋子穿了，对着丫环“哼”了一声，跟李小伍走了。

丫环也捡起落在地上的篮子，挽在手中，往黄府走去。

再次来到黄府，陈南把丫环当街打架的事跟老员外说了。老员外叹道：“玲珑是小女的贴身丫环，主仆关系如同姐妹，她定是不愿见到人家编造玉梅的谣言，才如此的。”

陈南心中一动，忙说：“可否让玉梅小姐出来一见，我交代她怎么管教仆人，以免再次生事？”

话刚落下，菊香从里出来，说：“小姐听说玲珑在外惹了事，深感不安，请陈县尉到后院梅花亭，小姐亲自奉茶，以表歉意。”

黄员外笑道：“也好，玉梅向来做事有分寸，这档子官司，让她自己处理吧。”说罢向陈南道：“陈县尉，请吧！”

穿过廊道，菊香把陈南带到后院湖心的梅花亭。玉梅身着一袭藕色衣裙，一件粉红夹袄，衬得脸颊包里透红。她对陈南一伏作礼。而后说：“有劳县尉大人，亲自送玲珑回来，以免她被人欺负。民女谢过了！”

陈南不假思索地说：“哪里哪里，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言毕，又觉不妥，脸就刷的红了。

玉梅掩唇羞涩一笑，道：“陈大人莫不是失言了？民女等着受罚哩，怎敢当？”接下又一指亭中石桌的茶盏，“玉梅对下人管教不严，以茶赔罪，陈县尉，请坐。“

陈南自当不让地坐了下来，欣赏着玉梅沏茶的手艺。看得如痴如醉，玉梅将茶倒在茶盏，他才举盏品茶。

陈南饮了一口香茶，直言道：“今早我收到小姐的信，深以为是。当地情况复杂，幕后必有蹊跷。难得玉梅小姐与我所想一致，心中甚喜，望小姐不必与我拘礼，坦言就好！”

说罢一往情深地看着玉梅，玉梅也将美目看向陈南，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我只有陈县尉一个知音了！”玉梅动情地说，眼眶顿时湿润了，她忙掏出手绢拭泪。

陈南只觉心中一疼，立起来低声说道：“你放心，只要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将那些中伤小姐的谣言查明，请你相信我！”

玉梅抿了抿唇，反倒说：“只怕县尉势单力薄，要有一翻恶斗。”她换做忧伤的眼神瞅着陈南，“为了我的名节涉险，我怎忍心让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陈南还没等玉梅说完，就坚定地说，“以后不必叫我县尉，叫我陈南就可。我对小姐是一见倾心的，只要小姐不嫌弃，我书信一封告知家中父母，就可将你当作家里人。如小姐认为陈某人冒犯，可当面拒绝！”

话说到这份上，玉梅心中一块石头落下来，她微微一笑，点头道：“承蒙公子不嫌弃我的名声，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远处的廊道上，黄员外望着湖心亭里的一对佳人，心领神会地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