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他承认了。所以,泪就痛痛快快地从那深情的眸子里涌了出来,谁也挡不住。然而,他自己就把这比作人生刚刚下的一场雨,洗涤了前半生的尘埃,清楚了后半生的恬静。泪一滴一滴划过脸颊留下了痕迹,留下了曾经帝王的第一次真情流露,只是火辣辣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脸庞。他仰起头,又合上眼,任由晨风顽皮地拍打着脸庞,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是的,现在的他,感觉自然。一切都好。
他也开始原始化,随平民百姓的简单生活。但又更简单――一庭院、一古楼、一人。也许这些,足矣!可这一刻,他自己都未发现有一滴泪竟从右眼角迅速滑了下来。它仿佛更细腻、更深沉,更晶莹明亮,却愈不舍离去;挣扎许久最终掉落下来,融入泥土里。自然界就这样接受了他的真情,读懂了他的实感。怪不得,他对自然愈加喜爱了。
终究,他瞒不了自己最深处的内心。他依旧记得初见,他依旧日思夜想,他依旧辗转反侧,他依旧想起她便满面春风。梦魂萦绕着她的身影,呓语离不开她的名字。他应该忘的,历史的长河,谁也游不到彼岸。他不怕惊涛骇浪么。一叶扁舟,踽踽独行,没有结局,等待着的是,沉入海底,那阳光都到达不了的地方,七魂六魄也找不回来。这样永生永世也终结了。他还能想么。
他不得不想,不得不爱。那又怎样。
红墙紫瓦,不见燕儿翩飞;高楼耸立,不见花儿怒放;三宫六院,不见哪人儿真心相待。什么帝王之家,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牢笼;什么后宫三千,本就是一个纷纷扰扰之地;什么真命天子,本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
罘罳上朦胧的月影,把他引过高高的门槛,出了房门,停在步阶上。他轻轻地仰着头,渴望遇见什么。今夜的月温柔得像个十八岁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年轻的他不免有些害羞了,脸微微泛红,像春天三月最早开的桃花,使清山绿水都充满了诗意,整个春天都难以褪去。或许,这就是他的春天吧!木欣欣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他感受到了春天给他带来的力量。清幽的山林中,鸟儿鸣啭,枝叶窸窣,小溪淙淙,却总仿佛感觉另一个人存在。竹间词里你折竹,他山岩下你如尘,孤舟边上你满江,别离你是玉蝴蝶,风动你是柳絮起,江湖满庭误吹花,我这厢帘卷,帘卷,飞上绣裀不见。这些,他从未见过,确又真实感受到了。
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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