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子

很多年以后，当当在阁楼上见到了大三时，大三正笑容满面，但当当觉得她有点怪，她正在口中念叨着，自己年初时给儿子买了一双皮鞋，价值600元，大三说，这孩子不穿好一点鞋子的话，脚会很臭。

当当眼中的大三，已经没了当年的神采。

那年，当当还是个孩子，大三已经20余岁，当当听说大三刚从南方少年的家中回来。当当觉得大三是个自由自在的女子，虽然他常常听到当地人对大三的非议，但是当当从来不觉得大三是女流氓。那是80年代，女流氓是很重的一个词，专门说不正经的女子。

大三认识了来县城的南方少年，南方少年很勤快，收购些废铜烂铁，很快就发家致富了，大三窈窈的身材和火辣的性格，一起出现在南方少年面前时，南方少年的心就被征服了。当当想，南方少年一定对大三很温顺，不然俩人打起架来，在东北的时候，南方少年就会被火辣的大三打死的。

当当的家在东北，大三也是东北女子，东北女子去南方的那段生活，是当当听身边的人说的。大三去了南方少年的家，各种不习惯，但最主要的不习惯，是不习惯对方的家庭，规矩真多，也不会容忍她火辣的性子。大三一如毅然决然出走到南方一样，又回到了东北，大三和南方少年没有一起回来，他俩还没有结婚，南方少年也从不知道那时大三已经怀孕了。

当当长大以后才想问，大三为什么一直不去堕胎，而是要把孩子生下来呢？或者她一直等待南方少年来和她母子团聚吧？大三几位兄弟姐妹的性格，遗传自自己的母亲，她母亲的果断决绝，或说泼辣性格，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大三生下孩子那天，大三母亲坚决不同意把孩子给大三看一眼，大三母亲说，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孩子了。

大三母亲说，孩子是被送到乡下去了，后来和别人说起这事的时候，才说孩子卖了400钱。在80年代，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当当想，那户买孩子的家庭，应该会对重价买来的孩子很好吧。

大三在当地很难嫁人了，后来还是辗转嫁到了南方农村。当当在阁楼上见到大三时，大三惊讶的说，当当已经长这么大了呀！听着眼前的大三继续絮叨着柴米油盐生活不易时，当当心中想，当年那个少女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