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苦大仇深地盯着对面,额头上再次聚成了平躺着的“川”字。又要多掏一毛钱。这是此时张三的内心活动。
“四毛吧。”张三尽可能多地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利益。
“不行!最近生意都不好做,大冷天的,谁都不容易。”镜头拉近说话这人,一手摇动着黑色炮弹式爆米花机,一手摇动着风箱,嘴上嘟囔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
我张三没多大能耐,一毛也得重视呀!
----这是十五分钟前的张三。为了让儿子吃上盼望了两三天爆米花,早早起床带着准备好的玉米赶到集镇上抢头排位置,其实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做,爆米花只是捎带的事。
自从开始给人送报,张三对各种事情都是牢骚满腹。不满街边小贩的斤斤计较,不满大街上音响里流动的港台歌曲。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什么流氓词儿!”对于新潮事物,在张三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鄙夷和不屑。
人人都话我腐朽,我笑他人看不穿!
瞧,张三晃晃悠悠地骑上了二环路。今天报社业务调整,要多加几个目的地,目标是送到县里另一个区,再加上下雪天,张三心里开始不满。
“早知道干厨师了,也不用遭这罪!”张三夹紧上半身,压低帽沿儿,脚下没有闲着,随着轮子撵过雪花翘得又高又远,只为赶紧送完远处的这十来家。其实张三年轻时去省城学过厨师,但是他不满那里的生活,觉得改革开放后外面社会上到处都是骗子,到处都是新鲜事物,他从内心里是接受不了的。他只喜欢孩子老婆热炕头,所以学了一半厨师后又回到了小县城里。他对机械感兴趣,但又不想去学习这些,怕累,他放不下现在的工作,也不敢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但有时一想到自己曾经浪费几百块大老远的去学厨师,心里又有点难受,瞧,这就是张三,心里想法很多,但最多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随着雪花堆积的越来越厚,一道轮子印又压的更深了...
想要改变,可没勇气啊,哎!生活难,得过且过。
中午简单吃过饭,张三要回去了,他要从县城南边返回北边,由于县里地形是南北狭长,此时积雪已达几寸,他的返程路尤为不易。上了坡之后,路好走了点。前面是一排街边店面,此时正是中午,过路的人不多,他撇见一个小偷在旮旯处翘自行车,另一个在旁边抽烟。他想要喊人,却又怕惹麻烦上身。自己是一个送报员,一天赚的钱为家里置购点米面,再抽几包烟,剩下的要存起来,将来还要给孩子娶媳妇儿呢!干嘛要触霉头啊。他也决计不会去打架的,打架?好大胆的词,小学时就懦弱的他充其量也就是被别人打,长大后最多和别人对质几句,然后回到家里转身对着老婆孩子发泄一通罢了。当张三靠近时,看到了抽烟那位对他怒目而视,此时,只听链条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车子跑的更远了。
无关我事,何必要理,呵!
张三自命清高,仗着自己是个送报员,他觉得别人看到他都会把他当成是个文化人,每天骑着车就越发神气,尤其是看到带着工具一身土气的农民,总要故意拨响车头前的铃,叮铃铃。其实他念书时候成绩还行,不过由于家境的原因早早下学打工去了,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也知道读书是好事,但是最喜小人书,其他类的看了两三天,骂马克思写的什么玩意儿,给苏联整解体了,中国也走上了妖魔化的道路,骂贾平凹什么东西,写的西北山沟沟里的事情,对人有什么作用,于是随手把书就丢在一边不了了之。他爱听广播,经常没事的时候坐在街坊四邻中间跟他们讲解自己听来的故事,有的人会说,看人家老张,就是不一样。老张听到后一般都鼻头抬高,目光越过人群朝向远方,耳朵上会夹着一根大鸡牌香烟,同时会迅速整一下领子,挺起胸膛。
众人围着我的感觉,真好!
张三还有几里地就到家了,今天这趟可累坏了,速度也降下来了。拐了个弯之后,他看见了一位老太颤颤巍巍地走在雪地上,一个踉跄摔倒了,张三脚下动作放慢,转轴慢慢停止。小偷咱不敢碰,帮个老人还是可以的。车子支在旁边,三步并两步赶来,扶起老太。那老太满怀感激,一通感谢的话语让张三很欢喜。老太裤子有点破洞,棉絮都暴露在外,此情此景让他联想到乡下的母亲,于心不忍,于是拿出身上几块钱要交给老太。今天我张三也大方一下,文化人应有的作为,平时也没空下乡看望老娘,今天就当尽孝了。老太推搡着不接受钱财,张三扔下钱扭头挎着车就跑。老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感动也有诧异。
看咱们张三,也是个好人吧!
杂文_____嘟嘟工作室!2018.0714.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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