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球之前总要先缓一缓,放松一会儿,而且往往还先把球拍一两下,或者用脚在场地上蹭一两下,总显得相当从容,总对分数不怎么在意,总是那么快活,她在家里过的那种阴暗的生活中难得露出这种样子。她的网球是我所能想象的一个年轻人把虚幻艺术发挥到的顶点,尽管对就她来说,那大概只是基础现实的几何学。
她的每个优美明快的动作总有一声清脆的击球声与之配合。每当球进入她控制的范围,不知怎么就变得白了一点,弹性不知怎么也大了一点,而她接球时所采用的那种精准无比的招数也似乎异常富有把握,异常从容不迫。她的姿态确实绝对完美地体现了绝对第一流的网球运动——没有任何功利主义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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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看第一场比赛时全身充满了一种几乎痛苦的吸收美色的骚动。我的洛丽塔在轮到她有充分的时间轻快地发球的时刻,有一种特殊地抬起弯曲的左膝的姿势,这时在阳光中,一只脚尖突出的脚、纯净的腋窝、发亮的胳膊和向后挥动的球拍之间有一刹那总会形成并保持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平衡姿态,她总抬起脸来,露出闪亮的牙齿,对着那个给高高地抛到了强大优美的宇宙顶点的小球微微一笑;她创造那个宇宙,就为的是用她的球拍像金鞭似的清脆响亮地一下击在球的上面。
她的那种发球又美又直接,充满青春气息,那道轨迹正统纯净,而且尽管速度飞快,却很容易打回去,因为她在漂亮的长距离的飞行途中,没有旋转也没有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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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比赛精神中并没有什么不正当或欺骗的意味——除非你把她对比赛结果所抱的那种欣然而冷漠的态度看作性感少女的伪装。她在日常生活中那么凶狠那么狡猾,在比赛中却显出一种天真坦率的样子,一种心慈手软的击球,令一个二流的但意志坚定的球员,不论动作多么笨拙,能力多么差,都可以一路打到胜利。尽管她身材矮小,但只要她进入对打的节奏,并且能操纵那个节奏,那么她就能轻松自如地跑遍她那半边场地的一千零五十三平方英尺。不论对手方面意外的攻击或战术的意外突然改变都会叫她束手无策。到了决定胜负的赛点,她的第二次发球——相当有代表性——虽然总比第一次更为有力,也更漂亮(因为她丝毫没有谨慎点胜利者表现出的那种缩手缩脚),但总是颤动地打在网绳上一下子飞出场去。她精心练就的拿手短吊也被一个似乎有四条腿而且挥动着弯曲的球拍的对手接住。她那引人注目的抽杀和好看的截击也总是老老实实地落在对方的教下。一次又一次,她总把一个并不难回的球打在网上——接着便做出一个芭蕾舞中下垂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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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正开车穿过黄昏的蒙蒙细雨,挡风玻璃上的刮水器不停地把雨点刮去,但对我涌出的泪水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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