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之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冷的刺骨,而有一个人拖住了她,帮她逃离了深渊。
迷迷糊糊之中。
“默之,你怎么还是不会游泳?”白浔宛如大提琴低沉般的嗓音近在耳际,是他吗,林默之的心微微颤抖,不,不会是他。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默之的脑袋后,替她理顺额前湿湿的碎发,那熟悉的感觉怎么会错呢,林默之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是那张依旧如从前英俊的脸颊,有水滴从他的发间滴落,宛如一颗星辰。
啊,是他,白浔,林默之心里念念叨叨无数遍的人,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这时一声急急的刹车声传来,林默之的身体剧烈颤抖,一下子坐起身,又是梦,又是关于白洵的梦,泪水无声地留下,沉寂的夜空上有一颗星星坠落。
两年前。
阳光浅浅,岁月安详。
林默之拿着画夹如期而至,轻轻坐下,青色的草坪毛茸茸的,惹得人心痒痒。
这是林默之在大学里最喜欢的地方,这是校园里的一片校园林,有红枫,有白杨,有假的逼真的岩石,有她喜爱的一切。
提起铅笔,准备开始速写,抬眸之间却发现一个男孩正躺在不远处的香椿树下,浅眉微皱,拍拍衣服,起身,悄然走近男孩,却发现他的睡颜异常的熟悉,白浔?风靡学校的油画高手?
林默之缓缓蹲下,用手在白浔的脸上晃了晃,让树缝间的阳光点点在跳动。白浔好看眼睛睁开,这是白浔和林默之缘分的起点,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认识的久了,白浔冰冷的面具也渐渐摘下,在林默之的身边脸上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表情,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谁都板着一张脸,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脉脉春光都为他而温柔。
“呀,白浔,我吵到你了吗?”林默之小心翼翼钻进油画室时,白浔正专心致志地调着颜料,听见林默之的声音,高大的背影不可忽视的一颤,有些惊慌。
林默之这时才发现白浔纸上画的是自己。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平时沉默寡言的男孩,心里有什么在喷涌而出,暖暖的,柔柔的。
“这…嗯…默之,我一直想给你画幅画。”白浔眼睛透亮,缓缓开口。
“你在阳光下速写的样子很好看。”
“我想把它保存下来。”
“那等到多年后,就还能看见这么纯真的你。”
林默之的眼眶逐渐潮湿,她笑着,抱住了白浔。白浔手上的画笔一抖,然后也伸手环住了她。
空气在那时候都弥漫着温馨与浪漫。
白浔和林默之就这样仿佛有征兆又毫无征兆的在一起了。
“白浔啊,你说你长的这么帅,为什么会看上我这么灰头土脸的人呢?”林默之挽着白浔的胳膊,头歪斜在他的肩膀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心。因为他们是大五学生了,马上毕业了也没人会对情侣手牵手走校园的行为感到奇怪,反而是羡慕死一群单身狗。
“我可没看出你灰头土脸,长得很可爱啊。”白洵伸手摸了摸林默之的脑袋,弄乱了几缕头发。“而且,你是带我走出自我的人啊,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交过走心的朋友,所以和我相处,你可能会感觉尴尬,我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啊,你能够接受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林默之抬起头,见白洵说的不像在开玩笑,嘴角便勾起一抹笑:“那以后我就是你的盖世英雄,终会有一天我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你的!”
白洵眼角温柔一片,点点好,说:“好,我等着你。”
大概这是世间最美丽的约定罢,那一刻时光也停留。
毕业典礼后正值黄昏,林默之低着哭花了脸最后一次在学校的园林草坪上走着,香椿树叶的点点盈香飘入鼻息。
“林默之,我们毕业了。”白洵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只是眉宇多了几分稳重与成熟,还夹杂着本该不属于他的淡淡忧伤。
“嗯。”林默之低低地应了一声,想起刚才校长慷慨激昂的讲话,仿佛在她本来平静的心中投下一颗巨石,泛起一圈又圈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林默之,看着我。”白洵停下脚步,拽住了糊糊涂涂的林默之。
林默之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泛红的在眼睛让白洵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刺痛感。
他慢慢俯下身子,靠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林默之,望着他慢慢放大的俊脸,林默之的眼睛惊讶的睁大,他冰凉的吻落在了林默之的唇瓣上,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林默之的脸颊,轻柔地吻着,两个人的心都在砰砰地跳着,周围围绕的是暧昧。
终于,白洵松开了林默之。他与她的眼睛互相看着对方,眸与眸相对,好似在对方的眼睛里有着美丽的星辰。
树上,有不知情的蝉在欢叫着,阔噪了他们的青春岁月。
“嫁给我吧,默之。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盖世英雄。”白洵手捧一大束粉红玫瑰跪在林默之的面前,旁边的路人都是一阵惊呼,随着起哄起来:“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林默之的素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她不知道白洵是如何放下繁忙的画廊来到这里,又从哪里买来这么多的玫瑰,她的心中被惊讶,喜悦,感动所填充的满满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默之。”白洵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眼睛里闪动的仿佛还是那时候的亮光,一点未曾改变。
“我……我愿意!”林默之扑进白洵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阳光与花香的味道,心中的快乐就要溢出来。白洵笑着抱着林默之原地转了个圈圈,他从未感觉上天如此地眷恋过他,舍得让他的感情之路一路无阻,让这么一个好姑娘给他做了要度过一辈子的妻子。
“默之,我们去试婚纱吧。”求婚成功后的几天里,白洵兴奋的像个孩子,一点也不像从前沉稳的他。
两个人手牵手来到婚纱店,甜蜜的气息好似感染到了销售员,她笑吟吟为林默之挑了一件又一件的婚纱。
当看中一件后,林默之打算再穿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从换衣室走出来后,笑容僵住了,白洵呢?
“啊,小姐,你找你男朋友的吧,他刚刚去对面街上了,说看的你试衣服辛苦,想买杯热奶茶给你,小姐,你找的老公可真暖心!”销售员替林默之理了理垂在地上的衣摆,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林默之的心放松下来,微微点头。
林默之走到婚纱店的橱窗边,看见白洵在买奶茶的高高瘦瘦的背影,嘴角又浮起一抹微笑。
奶茶买好后,白洵转过身,忽然望见了身着雪白婚纱正温柔望着他的林默之,啊,他心爱的人此时是多么美丽,他忍不住疾步奔过去,想要抱抱她,却没有看见飞驰而来的黑色轿车。
“嘭——”
那一刻,世界静止了。林默之看见,白洵手中热乎乎的奶茶洒了一地,后脑勺的血在地上蜿蜒,她仿佛疯了一般,大叫着冲出店铺,跪在白洵的身旁,泪水不停的留下来,双手在剧烈地颤抖着,竟扶不起心爱之人的身体。
“默之,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嗯……对不起奶茶给你弄洒了……”白洵脸色苍白,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不!不要!白洵,你坚持住,有人打救护车了,白洵!你看着我,你看着…”林默之发了疯地拼命吼着,身上的雪白的婚纱沾染了地上的血迹,殷红一片。
白洵的脑袋摇了摇:“让我…休息下就好…”漂亮的眼睛缓缓闭上,林默之在这一刻突然沉默了。过了几秒钟,她颤抖着双唇:“白洵……白洵你看看我……白洵…白洵……”
哭花了妆的新娘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着,不停地喊着爱人的名字,脸上是痛苦和后悔,救护车赶到时,围观的人全部都沉默了。远处的山坡上,传来几声不知情的蝉的叫声。
白洵,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怨恨这个世界,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活下去,直到我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那幅我的画,以及你自己做的幼稚的婚礼请柬,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吾之情今生只寄默之。
我爱你啊,白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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