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如新,没有灰尘,我怎么说的?你看看你们……还有,效率,效率……主人家下周就回来了……下周。”电话里的人颐指气使。“是,是……我们知道,是的,老板。”电话这头的人唯唯诺诺。继而吩咐:“都给我用点心,用点心……”四下装修打扫的人手上更加小心翼翼,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心中都不免猜测,这倒底是什么样子的一户人家啊,上百人来来回回打扫了不下十遍,地板都能当镜子用了,还是不满意。
牵着手,像很多普通情侣一样,苏瑜和言瑾走出机场,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后就不再说话。
司机看着这对年轻的小情侣,感叹世风日下的同时又有些诧异,特意看了他们一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脸,转身就能忘得七七八八,男的低着头,简单的穿了件衬衣,看起来有些害羞,皮肤白白的,勉强能算个清秀。女的倒是抬着头,一双眼睛漂亮得惊人,司机不由打了个寒战,正想看得仔细一点,她便垂下眸子了,没有化妆,脸上还有几颗青春痘,白裙子,帆布鞋。一看就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
女的报了地名后便不再说话,声音也是普通女高中生的声音,不能说是好听或者难听。而男的自始至终都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挺长的一段路,不一会,男的竟然靠着座椅睡着了,司机这才从镜子里看打量着他的脸,也只是普通的一张脸,除了比一般人稍微白了一点之外完全没有什么特别。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只是普通的两个高中生情侣,可司机却始终觉得十分诡异,但也说不出来哪里诡异,视线落在他们始终相握着的手上,想起自家也是读高中的女儿,摇摇头,笑了。
“也许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吧。”司机这样想。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振动,言瑾猛的清醒过来,面上不露声色的睁开眼,很快低下头,仿佛差点刚才差点睡着的人不是他。
付过钱,苏瑜和言瑾走进言家。经过各种整修,宅院内已然是大变样。
可是言瑾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一心只想着睡觉,才进门,立刻窝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苏瑜看着孩子般的沉睡着的言瑾,叹口气,越来越严重了呢。再次割开手腕,鲜血流出,苏瑜便一口一口含了哺喂沙发上沉睡着的少年。蓦地,沙发上的少年睁开眼,平静的看着苏瑜,眸色深沉,如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苏瑜眼里闪过复杂不明的神色,有讶异,有兴奋,有不舍,有怜惜,也有悲哀……
张张嘴,苏瑜想说些什么,可酝酿良久,最终还是沉默的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轻轻合上眼眸,掩掉了那些复杂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再也没有情绪的波动,手腕上的血还在不停的流,雪白的地毯倾刻间染红一片。
“你需要包扎。”最终,言瑾开口,声音平平淡淡的,好像在说’今天是周二’一样。“弄脏了你的地毯我很抱歉。”苏瑜的声音同样平淡没有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问题。
没有一丝声音,四周都静悄悄的。可言瑾甚至没有听见一点脚步声或者其它别的什么声音,时间好像静止了,空气都开始凝固。哪怕门被开启而后又被合上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空气中独属于那个人的味道开始渐渐消散,模糊得快要捕捉不到。地毯上的鲜红色血液演变成大块大块的暗红……言瑾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无声无息,像一缕微风,让人怀疑它的存在。
半年以来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梦,美丽而虚无。只有唇齿间残留着些许血腥味以及唇上依稀残留的温暖模糊但真实的告诉言瑾,这不是梦,那个秋千上美的惊世的姑娘,那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姑娘,那些个日日夜夜的陪伴,那些个割血喂养的日子,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那些都不是梦,它残忍但真实的存在着。
言瑾跪坐在地上,俯身小心翼翼的亲吻那些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只觉得心好像被一片一片的切开,鲜血淋漓却寂静无声,正残忍地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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