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苏瑜按响了苏家的门铃,立即就有人来开门。来人见是苏瑜一楞,继而笑着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啊,老爷子等你很久了呢。”说着看向苏瑜手臂上的青紫,嘲笑的神情显而易见。
走进客厅,一家人都在,包括搬出去住的苏子婉。正腻在沈素心怀中与苏子晨,苏子修嬉闹,一家人其乐融融。唯有苏老爷子板着脸,没有说话。苏瑜突然想起那个木讷的小姑娘——真正的苏家小姐,要是在天上的她看见了这幅场景,不知会做何感想。
苏瑜的行头确实震惊了苏家一起人——乱蓬蓬的头发,被掐得青紫的皮肤,凌乱的衣服,甚至没穿外衣,细瘦的手臂在冷冽的风中冻得发红。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苏老爷子看着苏瑜,正准备开口。门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言瑾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苏瑜身边,迅速把手里拿着的大衣给她盖上,继而不由分说拉着苏瑜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苏瑜都忍不住赞叹。
沈素心突然回过神来,:“你这是要带我们苏瑜去哪啊?”
我们,苏瑜。
“你们苏瑜?阿瑜一夜未归,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还你们苏瑜,阿姨你真不脸红么?”
“你……”沈素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言瑾拉着苏瑜转身就走。
言家离苏家不远。相比苏家来说,言家更为空旷,可以说是杳无人烟。言家生意做得大,一家人早就移居国外,只剩下言老爷子和言瑾,前几年言老爷子生病,去国外养病去了。言瑾死活不去,所以偌大言家就只剩了言瑾一个人。
“想住哪个房间自己去,把自己好好打扫下。不用太拘谨。”换个地方言瑾就像是换了个人,满满嫌弃的口吻一点都不掩饰。阿瑜乖巧的垂下眼睑,拘谨,这可是我未婚夫家唉,拘谨什么。
随意找了个房间,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阿瑜呛得背过身去。再推开一扇门,一只大蜘蛛正悠闲的躺在蛛网上晒太阳……阿瑜默默背过身,再推开一扇门……再推开一扇……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直接推开言瑾的房门:白为主色调,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却有些昏暗,与苏子婉的公主房是两个极端。
阿瑜走进浴室,随意扯下面具,褪下“手臂上的青紫污痕”,白皙的人儿朦胧在水雾之中,青丝如瀑。
当言瑾提着药膏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一室昏暗,小小的人儿窝在被子之中,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少女长长的头发如同上好的丝绸,微微凌乱的铺着。桌上夜明珠的光华悄悄洒落,美的有些不真实。
睡得正熟的阿瑜翻了个身,雪一样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却并不是一尘不染,手腕处有些许红痕,有一种残缺的美。言瑾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青紫污痕”,自嘲的笑了笑,那可是,南宫家的女儿啊,南宫家的。
目标垃圾桶,完美的抛物线,却在半空被拦下。南宫瑜淡淡的笑,“阿瑾,浪费可耻喔。”
言瑾转身就走,南宫瑜却在他转身的一刻红了眼眶。
多久了呢?有多久没人再关心过自己手上是否有淤青,没人再为自己买过药膏,也没有人,会在她尴尬难熬的时候挺身而出,带她离开。即使那些都是假的,也没有人。
厨房里,一只只小强正奔来跑去。突然间门被推开,阳光照进来,全部都抬起头,警惕地盯着来人,双方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
南宫瑜叹了口气,自己其实是被拉进鬼屋了吧。
小心推开门,言瑾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得极不安稳,脸上布满潮红。掀开衣服,身上交错着的疤痕让人胆寒,有的已经化脓,也有的还在流血。钱包掉在地上,南宫瑜随意瞥了一眼,电脑登录。 “唔,还挺有钱。”
言家住在军区,到处都是监控和岗位,还有些特意来监视言瑾的耳目。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言瑾运出去,且不惹人耳目,实在是不容易。但是有了大把的钱,且这钱在南宫瑜手中,这就变不叫做事了。
某私人医院。无影灯苍白的亮着,少年爬在床上,背部腐烂的大片血肉被割除,断裂的肋骨被固定住,脱臼的手臂被重新接回去,骨折的大腿也已经进行了处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饶是见惯了的护士也有些惊惧。南宫瑜继续面无表情的操作着。许久,无影灯熄灭,全身缠满绷带的言瑾被推到了特护病房,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各种仪器运作时发出的些许声响。
南宫瑜站在病房外,看着被裹的像个木乃伊的某人,握紧了拳头。她知道他很能忍,她也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重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就算喂他服食了自己的血,但只要再晚一步,可能这世上就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言瑾醒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阳光正好,少年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午夜的昙花,正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绽放。终于,昙花开了……
言瑾睁开眼,有种自己其实是到了天堂的错觉。
阳光透过落地窗肆意的照射进来,窗外成群的白鹭惊叫着飞起,大片大片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在不远处无声盛开,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上布满青苔,好像沉睡着的斑驳的巨兽。少女靠在花团锦簇的秋千上小憩,丝绸一般的头发被随意绾起,调皮的风轻轻吹动她蓝色的裙摆,色彩斑斓的蝴蝶悄悄停落她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又悄悄飞远。斑驳的树影流连在她凝脂一样的肌肤……
沉睡着的人儿美的惊心动魄,言瑾几乎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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