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女孩叫陈小兰，人很高，苗条，大眼睛，双眼皮，长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了两年，比思文大两岁。初二的时候，来到赵思文班。当她第一次踏进教室，赵思文就喜欢她。从教室前面走向后面时，陈小兰笑盈盈地看了他几眼。在所有的男生中，思文的形象出类拔萃，他会从人群里凸现出来，连照耀他的阳光仿佛都会亮一些，似乎能让他的身躯散发出光芒来，他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从此，每天，两人的眼光都要交汇多次，一次又一次，总也看不够，他笑看她，她也笑看他。那一段日子，赵思文老是唱一首歌，里面有一句“在雨里，遇见你，苍白面孔和长发……”

      午休时，他开始编故事，讲给大家听，其实只是要讲给她听。赵思文身边会围上一堆听众，听他讲《老甲鱼历险记》。故事在听众的提问和赵思文的回答中继续，陈小兰则在不远处侧着脸，笑咪咪地凝视他，她听得快乐，仿佛也有些骄傲，赵思文很清楚她在听，并且看着他，幸福兴奋着他的情绪，助他涛涛不绝，身心雀跃在温暖的，亮蓝色的，无边的自由天际，飘近了天堂的边缘。故事里的老甲鱼先生，也变成了自在飞翔的天使，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赵思文的鼻子有出血的毛病，隔一段时间就会出鼻血，乡下叫破鼻头。每次流鼻血，陈小兰就会迅速靠近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棉花，还有散发着香气的手帕……

      为此，班主任善意地将她安排在赵思文的后座，以便能够及时帮助他。班主任的夫人与赵思文的母亲是同事，母亲也打过招呼，知道陈小兰对赵思文好，因此让他们坐了前后桌。能够的，最近的距离，调高了他们暗恋的温度。每当赵思文伸懒腰时，如果陈小兰正埋头写作业，他的后脑勺就会碰到她的头顶，每当赵思文的脚后移时，常常碰到陈小兰的脚。这种偶尔的身体的触碰，是赵思文一生里最早的，与女生的激动人心的对流，每一次，都会催开一片幸福的花瓣，在他的心波里荡漾。

      放学时，赵思文要经过一座桥，陈小兰的家就在桥下。赵思文时常看到她倚在门口，端个饭碗吃冷饭，那个时候乡下人的点心就是冷饭，泡碗酱油汤，或者几块箩卜干、咸菜。

      她会笑盈盈地目送他，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