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流水一般，有时还来不及细品一件美食，就已经长大了。
都说中秋月圆人圆，可对于我的外婆……却是满堂儿女，人难圆。
01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王建
到了每年一度的中秋节，和往常一样游子不能归乡，只望月圆寄乡思。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回家过中秋了，前几日表姐外出工作，带着孩子回老家，发了一个朋友圈：
奶奶，快90高龄的她依旧如此硬朗，自给自足，养花种菜……（配图是一张外婆的照片）
此时的外婆，今年是86岁，眉头紧锁，皱纹爬上了她的脸颊。
02
小时候的我，自9岁便跟着外婆，从小听她的故事长大。
按照回忆里，外婆年轻时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子，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出生于战争年代的她经历的是我们这代人读不懂的忧伤。
我想中秋团圆之际，她应该是伤感的吧？我在家的时候，她喜欢给我藏纸皮月饼。
每一次回家，别人给她吃的，经常舍不得吃，会留给住校的我。
夏天，门外乘凉时，我常听她说，“早知道就不要把女儿们嫁得这么近了，一个个都不能让我好好养老。”
而中秋时节，她的眼里总会带着忧伤和遗憾。
03
外婆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提过她的过去，那时我不懂，只是听得津津有味。
年轻的外婆本来是出生于县城富有人家，一次灾难后，她和弟妹分别，她流浪于外公所在的村镇。外公的大伯母家收留了她，后教会她做生意，教她为人处世。
之后，她和外公在一起了，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外婆常常把她挂在嘴边，说她特别听话，特别乖巧懂事，时不时还拿我和她做对比。
04
可惜好景不长，这个女孩在3岁时因病离世，她便成了外婆心里的一块心病。
不久，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也就是我现在的大姨和我的两个舅舅，本以为一切是顺利的。
没多久，赶上了抗日战争，全家忙着逃命，过程中，我的其中一个舅舅便是在途中英年早逝。
后来，外婆生了我母亲和我二姨。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安稳了。
等我两位姨都出嫁了，我外公却离世了，他没能等到我母亲出嫁，外婆常挂在嘴边的是“三个女儿，最苦的，最对不起的是你妈。我最小的女儿，什么也没为她准备。”
家里的顶尖柱没了，舅舅刚结婚，加上外婆那时眼疾动了手术，家里条件有限，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家还算有点家底，于是便让母亲嫁了。
05
一切刚刚好点，我七岁那一年，一个噩耗又一次打击了外婆。——舅舅在外，工地失事离世，回来的只是一盒骨灰和赔偿金。
可那时，家里只有表姐和舅妈还有外婆三个女人。家里无一男丁。舅妈不得不外出工作，毕竟表姐当时刚上高一。
我的母亲也因此担心外婆一个人在家太孤单，没事总会把我送过去陪她。也就是我9岁的那一年，她彻底把我丢给了外婆。
06
外婆常在我耳边唠叨我“你这丫头一点都没有你妈聪明，一点都不懂事，不知道感恩。”
那时我不懂，总是和她吵架顶嘴。
但我记得我每次放学回家，她都会从那个小角落拿给我一些小零食。
中秋节时，我会额外的吃到好多纸皮月饼，里面有果仁，有橘皮，有花生，我特别喜欢吃。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胡乱吃一通，然后就嚷嚷着肚子疼。
接着就是外婆唠唠叨叨的责骂，“吃也不注意点，就知道贪多。这下好了吧？吃坏肚子了”
过年也是，父母在外地，两年才回去一次。基本上是赖在外婆家的野孩子。过年亲戚们送给外婆的鸡蛋也是入了我的肚子。以至于长大了的我再也不敢吃蛋黄，因为小时候吃太多了。
扯远了，抱歉。
07
中秋时，如果不下雨，我们坐在外面乘凉时，外婆时不时会突然冒出一句“如果他们在的话，现在都多大了？”或者是“如果他们在的话，该多好啊！”
然后盯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我偶尔会插一句“外婆，你还有我啊！”
然后就被她一顿嘲讽。“你，就是你爸妈给我的一个负担，一个祸害，我都70多岁的人了，还要带你这么个讨厌鬼。早知道我就应该把你妈他们远些嫁，就不用烦我了。”
我就乖乖的闭嘴了。
08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也出来工作9年了，后面我在也没吃到过纸皮月饼，也9年没有陪外婆玩闹了。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纳兰性德
外婆的中秋，守着的是对离乡儿女的思念，以及对另外一个世界故人的怀念。
所以外婆的中秋，也是人难圆的中秋！
和外婆一样的空巢老人，世界还有很多，不知他们是否和外婆一样，在盼望着家人归来，人月两团圆？
只愿时光慢些走，让我们这样的子孙还能尽一写孝道。
谨以此文，送给我饱经风霜的外婆。愿您中秋节圆满，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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