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在之景是内在的映照。遵循时序,晨昏相守。为泥土的气味,为植物的芬芳,为所有不可触的变化,内心悸动。在细微处,愿意真实,朴素,直接。
小芦荟
片桐禅师说,你悉心照料一样东西,它就会活很久。
可是,对于这盆小芦荟情形稍稍有些不同。2001年我在南门市场的花市把它带回家,至今已有十七年整了。我很少想到它。它一直安静地呆在某个角落里,不为人知,我偶尔想起,给它一点水。
那日清晨,我整理房间看见它。它的样子的确有点丑,干瘪,毫无姿色可言。但它活着,似乎没有抱怨,也不祈求怜悯。这些年我还陆陆续续地养过一些花,比如夜来香栀子花玫瑰芍药,比起那盆小芦荟,我付出了更多的爱与呵护,我不否认我的偏心。这是没有办法的。厚此薄彼是人的天性。但那些俘获我心的花在不长的时间里莫名其妙地干枯,消失了。只是,这盆小芦荟,即便我不曾悉心照料,它依然会活很久,不离不弃。
夜来香
对“夜来香”这个名字一直怀有某种异样的情愫。
种植夜来香是后来的事。一次偶然,路过一个花摊。卖花的是外地来的,卖好几天了,花剩不多。剩下的大多萎靡不振,难入买花人的眼,只有一盆摆在中间的花,绿色的叶子还有些光彩,缀着白色的细小花朵。卖花人告诉我,那是夜来香。
第一次见到夜来香。原来它的朴素寻常与我想象中的不甚相妥。我把它带回家。人和植物是有着某种对应的。人可以从一株植物身上照见自我,与生俱来的秉性,长期固守的喜好趋向。有时候,对一株植物的怜悯和喜爱就是对自我的安抚。
我把夜来香摆放在阳台上。夜晚来临之际,一阵阵馥郁浓烈的芳香随风飘入室内。我感到震撼。这种不起眼的小生命竟然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以它独有的方式渗透时间和空间,让夜晚有了触手可及的质感。
丰花月季
我在春天里种下丰花月季。然后,它开花。不停地开。那种惊艳,在盛夏或者是隆冬的阳光里。你看不出它在取悦谁。它基本上属于美而不自知。顺应季节,不停地开。
有人对我说,女人是一种执着的动物。一些女人一生都在追求飘渺的爱,在爱里迷失,体验那种短暂的欢悦和长久的痛楚。对过去一往情深,对未来充满憧憬,滋生新的希望。无法自拔。
我想,它是一种执着的植物。执着应该是一种天性。女人和植物都具备这种天性。
大号茉莉
卖花的告诉我,它是大号茉莉。我没听说过,茉莉有大小之分。但我相信卖花人,我总是愿意去相信,何况是沾染植物气息的人。
我在如水光阴中等待,等待一棵洁白花树的芬芳。可是,它不着急。抖落尘埃,在属于它的时光里,不卑不亢,发芽抽枝,宛若在积蓄生命的力量。而我总是担忧,担忧它错过花期,担忧它是否永不绽放,在一棵静默的花树面前,我很难做到淡定与从容。我知道我的担忧总是多余的。生命中,那些来过的,远去的,绝不因为我的担忧改变轨迹。也许,此刻,我需要的是如何与它进行沟通。学会与物沟通。那将比与人的沟通容易。
南方的冬季有时含糊暧昧,一场雨过后,它好像又长高了。生命在等待中悄然推进。一切皆有必然的归宿。
莲
这里的莲子是最好的,那种白色如珍珠般的果子曾经在某个历史时期成为帝王的特供。在我们熟悉的名著里被提起。这是它的荣耀。
隆冬时节,在这些生长着贡莲的池子里,冬天一样留下了它的痕迹。那些你在夏日里目睹的丰饶与清丽,都只能等待来年。一些根藏在黑暗泥土中,积蓄新生的力量。植物的世界里,我们以为的沉寂,其实蕴含着蠢蠢欲动,某种力量的对抗与相融。它们对一方水土的依赖汲取,力量从根顺着茎向上游走,变成花朵,成为果实,最好的果实。这里是它真正的归属,有着使它成为最好的一切,空气、阳光、水和土壤。
我们一直在默默寻找的,仿佛就是这种契合。植物与自然,人与环境,人与人,我们需要这种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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