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唯忆--肖毅

 人生若只如初见。

   08年十月初，突如其来的调班指令，万分不情愿地把课桌从二楼搬上了三楼，初来乍到的我与这个口口相传的尖子班显得那般格格不入。尽管如此，还是赶鸭子上架般地开始埋头苦读。毕竟高三了，容不得一丝怠误。

   不苟言笑如我，总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仿佛与这个群体无形地隔绝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第一轮模拟考的成绩在黑板报公布了。第一眼看到她的名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被石子划破的湖面，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未见其人，先识其名。“这个叫肖毅的是谁啊？”，我一本正经地向旁边的梦其探听着。“肖毅啊，就是第四组，第三排那个，你好端端的问她干嘛呢？”梦其的好奇心上来了，可我还在诧异——肖毅，怎么是个女孩子。

  她留着披肩的长发，那天正穿着一件蓝紫相间的上衣，低着头认真地写着作业。也不知是为何，她突然抬起头浅浅地笑了，脸上依稀露出一点酒窝。那是一张非常干净的笑容，令人怦然心动。我竟是愣愣地看得入神……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半年下来，我们没有正式地说过一句话。也许她知道，我会悄悄地打量她，会模仿她写的字，说话的口吻，会偷偷探听关于她的生日、喜好……也许她不知道，可我仍旧乐此不疲地四下奔走着。

  高三的压抑，着实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无止境的复习和考题，让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我们更加雪上加霜。即使森严戒备，你永远不知道谁会恋上谁。

  而我，却在这个尴尬的阶段不合时宜地恋上她，无可救药的那种。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虽然自己已经陷得无法自拔，庆幸的是还有一丝理性提醒着我：不能打扰到她，默然思恋，寂靜欢喜。所以，也在心里暗暗发声：高考完，我就向她表白。

  接下来的日子，究竟是怎样一分一秒熬过来的，我已记不得十分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我心不在焉。前程功名抛诸脑后，富贵荣辱不在心头。

  想静下心看看书，却发现书本里都是她的影子。胸有奔雷，面如潮平。却是会在班级里抢风头，去换她一个莞尔的回眸。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09年六月，礼炮声中，高考也紧随星空璀璨后的硝烟散尽。养兵千日，却是一场战阵，把昔日朝夕相对的同窗打得七零八落、各自天涯。

  过于仓促的别离，来不及互道珍重就各奔东西，更遑论深情的告白见习。然后只能宽慰自己：地球是圆的，真正有缘的两个人，不论分隔多远，阔别几年，一定会再相见。

  毕业后，所幸意料中的名落孙山并没让我显得过于落魄。收拾心情就在长途客运汽笛的呼啸声中游移到了上海。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失联了四百多个日夜后听到的那句问安，如同一泓暖流游遍周身，经久不息。那个时候已经是，10年，冬。

   尽管那么长时间的搁置，一经提起，所有的感觉不期而至。于是，我鼓起勇气，说出了徘徊唇齿良久的那几个字。

  她，良久未语，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不了了之地挂了电话。那个时候，她在武汉，我在东莞。相隔两地，我极目远眺却遥不可及。

  中午十分，她在QQ上，委婉地接受了，我欣喜若狂，然后急不可耐地给她打电话，煲电话粥。已然忘记了自己正在上班，结果沉浸她悦耳如百灵鸟的声音中，却被主管训斥拉回了现实，我只能连声抱歉，然后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此后的每天，都会给她电话，每一通都是以小时为单位的。那些琐碎的事，都会深情款款地细诉。

  君如无恙，心舞轻扬。

  那天，她把QQ签名改成“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然后我也把签名写成了——君如无恙，心舞轻扬。好像两两相望，却你侬我侬。

 

撕心唯忆--肖毅

  我比以前更刻苦地学习，更卖力地工作。只是为了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毕竟，她是在校大学生，而我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打工小伙。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的付出得到了她的肯定，也让上司青睐有加。于是，她开始以亲密昵称和我打招呼，上级也提拔我为代理主管。那年，我20岁。

   春风得意马蹄疾，我们眉目传情，相思互答。虽然隔着千山万水，虽然是外人不看好的异地恋。可是彼此乐在其中，其乐融融。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也许，好景真的不长吧，烟花易冷。那是她生日的前一个月，她说想让我陪她过生日。因为工作排期很紧，我只能推搪地说我尽力安排时间。然后她话语中大感失望，接着就开始闹分手。

  第一次接触恋爱，总是有太多的不周到。不解风情，不事温存。中间僵持了约两周时间，我每天都郁郁寡欢，像是一具被抽去灵魂的尸体，整天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直到意识中她的生日时刻提醒着，于是我特意去买了礼物，急不可耐地给快递过去。然后打通了她的电话，几番撕心裂肺地情话过后，我们和好如初，也许只是我的认为吧，和好如初。

  正值主管离职交接，她的生日派对我始终没能盛装出席。看得出来她是很期待我出现的，自此后，她的话少了很多，语气也冷淡了不少。我竭尽全力想补救，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仿佛泥牛入海，一切都在死命地紧攥中，一点点地倾漏。

   几番思量，我决定请假前去找她。上司执意不允。又纠缠了些许时日。就当我放弃工作，自离去找她的时候，却收到了一条消息。消息是她发来的：“虽然我不是窦漪房，却一直想要一个从不相问能知我甚深的代王。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读完消息，我声泪俱下。却没有开口挽留，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将短信保存，直接在岳阳下车，回家了，孑然一身。那时候，所有引以为幸福的东西，在一夜之间顷刻散去。说实话，来不及作任何反应。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从11年到现在，我始终以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方式关注着她。她一直在我QQ的特别关心里。虽然她换了手机号码，但是她之前的那个号还在我的手机联系人里，而我，却再也没有问过她的新号，只是重复不断地去听一句：“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所有密码都嵌着她的生日，所有记忆都有她的气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对谁动过心，用过情。也许就是这样，把自己逼在一个角落里，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有人问，我怨过她没有。坦白地讲，一开始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毕竟，我放弃工作去找她的那天，也就是她给我发消息那天，是我生日。

 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一如秋天到了，成熟和未熟的稻子都要一并收割。感情也是如此。释怀了，也就不会耿耿于心。

  我爱她，怎么忍心让她负疚，所以，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没问，我也不会说。只会留在心底，然后尽心竭力地去抵抗岁月的侵蚀。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无论历时多久此去多远的睽隔，总有一人，只一眼，让你眉间陷落。然而，擦肩而过后，即使十指相扣，却再也无法心动如初。

    有些记忆，近在呼吸可闻，又，远如流水无痕。

    当初只道是寻常，赌酒消得泼茶香。不要害怕也许会失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相遇。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北恨℡嘉《撕心唯忆--肖毅》手书于2015年09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