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

曾经

文/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

她应该是怨她的吧，她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三天了，她已经有了她的信息，却始终没有回复她。

十几年过去，彼此改变的应该很多了吧。

当初，她怀抱着她幼小的儿子，在母亲的院子里走来走去。而她作为走亲戚的一员，融在人群中，没有和她有太多的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作为从乡村走向城市的女子，她似乎有太多的奢求。

 

她去她在西部高原的家，她给她看她爱的老乡地，白净的墙面上，刚好容得三两人行走、或者坐下聊天，然而她不屑。她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

 

从小一起玩耍的姐妹，只有她和她是年纪相仿的。

当她放学后坐在外婆家的石凳上写字的时候，她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后来，她随父母去了城市，而她，那个曾经努力写字的女子也终于有了一个小城市的户口。

 

她依然记得暑假回去的时候，她们一起教村里的小孩子认字的情景。她是认真的，颇像个老师的模样。还有一次，她和她，还有很多的表兄弟姐妹们一起，躺在她母亲家的屋顶，看远处的飞机，及近又及远。

 

她大学毕业后，遇见有一次她请人为她的男朋友作担保，那样的时刻，一个南方人是很难取得别人的信任的。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她们的芥蒂终于落在了实处。

 

再然后，她请她的姑母，也就是她的母亲去她在城市的家，她也去了，时间上似乎刚刚好，遇见了。吃着米饭，似乎没有说太多的话。

 

再然后呢，十几年的空白，你来我往地往复家乡，终究没有再见过。

 

然而，她怎能不忆起，她是她最爱的表妹，她的童年里有她认真地，微笑的样子。

 

突然地，她想知道她的讯息，辗转要到了她的号码，却被告知，近来有人骚扰，还请把她的信息发过去。那么，这也是合理的吧，合情合理。

 

然而，三天过去了。纵使这三天里，她数次地看向短讯。无数次地，她曾想过，如果她们有了彼此的消息，一定是欢喜异常地立刻联系吧，应该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语，要说的吧。因为，如果不说，她想，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但是，终于，她知道，其实，她们早已无话可说。

即使她的心中她们还是曾经的模样，于她，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她们之间的纽带早已，在很早很早的瞬间断裂，了无痕迹，那样地轻微，以至于她们彼此都没有听见。

 

是时候说再见了。她们于彼此，其实都是这一生的，曾经。曾经的自己，因为某个过去，没有被及时地补充和证明，而瞬间黯淡和无声地忧伤。她终于叹息着，终于，删除了她的号码。从此她的生命里，不再有她，她也不会再是她最爱的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