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达哥拉斯的鼎盛年其实在赫拉克利特之前。据黑格尔说,这是个很可疑的哲学家,因为关于他的所有故事,都可能是他的继承人编造出来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的思想与故事的合理部分是真实的话,那么,毕达哥拉斯对于哲学的贡献则是真正巨大的。
首先,哲学这门学问的命名就来自于毕达哥拉斯,即:“爱智慧”。爱智慧的意思并不同于追求智慧,因为追求智慧可能会有目的,会携带着功利心,爱智慧只是喜欢智慧,沉浸于智慧之中,并享受着一种精神上的乐趣。如同我们爱音乐,并不是为了成为歌手或者演奏家一样。毕达哥拉斯也热爱音乐,认为沉浸在音乐中会得到精神上的解脱。
这种将智慧作为精神需求的并不仅仅是毕达哥拉斯,前苏格拉底时代的希腊哲学家都具有这样的精神气质,且不论他们获得的智慧是不是今天的人确信的真正的智慧。非功利的自由热爱的精神,将哲学与其他科学,包括政治学,法律学,经济学以及一切的自然科学区分了开来。后来笛卡尔说的,我思故我在,就是它的具体体现。我只是思考,我只是存在。
毕达哥拉斯认为万物的始基是“数”,他对于数学和几何学的发展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站在哲学的立场上来看这个问题,这也是他最重要的思想成果。此前我们介绍的古希腊哲学家们,都用物质实体来作为万物的始基,即使阿那克西曼德说到的无限,也是建立在水土火这些物质对象上的。我们可以将他们的思想称之为自然哲学流派。而数字则是抽象的,是纯理性的本体与认识观。毕达哥拉斯采用数学与几何的思维与演绎模式,完成了自然哲学到理性哲学的过度。用中国古代人的说法就是从“器”走向了“道”,从形而下走向了形而上
这个不是我说的,是黑格尔说的。包括后来的柏拉图提出的“理式”,黑格尔提出的“理念”,都建立在这种理性思辨与逻辑思维的基础之上。
毕达哥拉斯还有一个贡献,就是使关于哲学(当然也包括数学与音乐)学习与思考的普及化,而且还能做到“有教无类”。相当于春秋时期的孔子和战国时期的稷下学宫所做的那些事情。毕达哥拉斯在意大利的克罗顿建立了一个带有宗教神秘色彩的社团,据说他的学生有三百多人,在一起听他授课,并独立作出自己的思考。关于这个社团的传说,我不知道哪些是可信的,因为它有一些很古怪的和不近情理的规定。
其实,毕达哥拉斯自己就是一个古怪的和不近情理的人。他发布过很多奇特的诫命,比如,不要朝太阳小便,不要与人共抬一件重东西,禁止吃豆子。有人说他有豆类崇拜,甚至为此而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故事说,有一个没有成为他的门徒而心怀妒忌的人,或者还有一种说法是克罗顿人害怕他成为城邦的僭主,放火烧掉了他的房子。他和门徒逃了出来,但是在一块豆子地附近被追上,他不肯穿过豆子地,宣称他宁可被逮住也不愿意践踏豆子,这样便被人杀掉,和他一同死去的有四十个人。
毕达哥拉斯另一个对于意识形态的影响在于,他的思想中有一些神学的观念,以此导致了后来的哲学与宗教的结合。其实在赫拉克利特那里,也有这种神学观,我估计是受到了毕达哥拉斯的影响。不过如果毕达哥拉斯的一些看法是真实可信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比如,他认为灵魂的理性部分是不死的,会飘荡在空气中。
这当然很好,既没有世俗社会的各种拖累与操劳,又可以自由自在地游曳,感受着这个世界,也许甚至可以(这是我想的,不关毕达哥拉斯的事)穿透时间,回到历史中去随心所欲地转悠,那将会是多么开心啊!
他说,整个空气里充满着灵魂,我们称之为精灵和英雄。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感到毕达哥拉斯的灵魂的理性部分飘到了我的书桌前,他用一种古怪的神情在观照我和我的文字。毕达哥拉斯在想,这小子真的很能瞎掰,只可惜他对于古希腊哲学的理解简直是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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